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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屍體,再將這些脂粉混著水和泥土拌勻,鋪在路面上。土裡的血腥氣一時半會兒散不了,整個簪花巷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味道。只是血腥氣一直是淡淡的,混著脂粉香味,不算難聞,甚至還很容易讓人想到「美人鄉英雄冢」這樣的俗語。
沈映雪翻看過帳本,簪花巷的收入用來買脂粉綽綽有餘,那些胭脂水粉可能會過期,如果到時候血腥味還沒散完,味道變得奇怪起來,還得再買一批。
外面在下雨,沈映雪躺在窗邊的矮榻上看電視。
荀炎從外面進來,收起傘抖了抖水,放在門邊,「公子,這幾日前來試探的人更多了,只是都在暗處,沒有之前那麼光明正大。」
沈映雪說:「由著他們去,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殺了一個萬寶貴還不夠,還得有另外的人死在簪花巷手裡,才會給人危機感。
沈映雪不是以前的魔教之主,不喜歡草菅人命,這個人被害者人選就得好好挑一下,沒想到挑了好幾天,沈映雪震驚的發現,好傢夥,不愧是法制不健全的古代,這樣的人選實在太多了。
萬寶貴霸占地產,逼的普通百姓家破人亡,放在這群人里只能說是平平無奇。
朝廷里一派和樂,熟視無睹,卻堵不住老百姓的悠悠眾口,孰是孰非,雖無王法定奪,公道卻在人心。
沈映雪挑了一個禍害的範圍很廣的人,讓荀炎去做掉他。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不是魔教教主,而是每年都要去殺死壞人的西門吹雪!正義的使者!
荀炎不太放心地跟他道別,知道沈映雪記性不好,臨走前像原來那樣叮囑他,不過這次比往日多說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公子切莫把身家性命交付給旁人,多留個心眼總沒壞處。」
沈映雪知道他還沒放心這些暗部的人,鄭重地答應下來,「我吃了這麼大一次虧,心裡有數。」
荀炎離開後,照顧沈映雪的事情就落在了蘭錦身上。
蘭錦振作起來之後,重新研究毒術,算帳的活兒交給別人來做了。
簪花巷毒術就屬他厲害,沒人能說得上話,蘭錦經常逃班,跑到沈映雪這邊陪他。
沈映雪覺得很奇怪:「你這麼陪我發呆,不覺得無聊?」
沈映雪自己有電視劇綜藝和動漫,還有奇奇怪怪的馬賽克等他探索,哪怕癱在床上不動,每天都有新鮮的東西。蘭錦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做,就守著沈映雪,呆一個下午都不覺得煩。
聽到沈映雪的問話,蘭錦還很高興:「不無聊,能陪在教主身邊,是屬下最大的心愿。」
沈映雪聞言,關掉電視劇,過去捧著他的腦袋揉搓,把貓頭揉到變形,直到把貓貓頭變成流淚貓貓頭才停下來。
氣氛正好的時候,外面有下屬通稟。
「公子!外面又有人過來,是個身形奇特的普通人,說是要找您。」
蘭錦整理了一下衣服,搓搓臉頰,捏著嗓子用熟悉的變態聲音說:「拒了他,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見到公子的。」
「可是那個人說……他是簪花巷主人的舊識,一定要見公子一面,不然不會離開。」下屬也很為難。
放在以前,他們早就把人一刀捅死,就地掩埋,管他是什麼身份。可是現在沈映雪不讓亂殺人,那個人看起來身體差得很,罵又罵不過,打也不能打,實在沒辦法。
沈映雪道:「那就去見一面吧。」
蘭錦不贊同地看著他,對外面的下屬說:「你先下去吧。」
等人走後,他道:「教主臉上沒有易容,莫非要以真面目示人?」
沈映雪的臉,很多人都見過。
「簪花巷主人」本來就是捏造出來的人,根本沒有過去,哪來什麼舊識?來人顯然別有用心。
「也是……如果有單面玻璃就好了。」
教主又在說瘋話了。蘭錦心裡想著,沒有出聲。
沈映雪說:「有沒有那種屏風,我能看到他,他看不到我?」
蘭錦道:「有是有,只是簪花巷沒有,如果現在去買,恐怕來不及了。教主您若是真的想見他,不如用面具或者斗笠遮住面容?」
「那就斗笠吧。」
沈映雪換了一身黑衣,戴上黑色的斗笠,依然坐在窗邊那張榻上,等待「舊識」的到來。
他以為那個舊識會是三四十歲的江湖人,沒想到竟是個纖細孱弱的少年。
那個少年穿著一身綠色衣服,頭髮全白,沒有一絲雜質,用碧玉的簪子束起,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灰藍色,今日下雨,屋裡光線暗,藍色中透著一些黑色,很是漂亮。
這個馬賽克不錯,搞出來了一個外國美少年,簡直像是從動漫里穿越出來的角色。
就是這一身古代衣飾,略有些違和感。
那個少年不是獨自一人來的,身後還有一個壯碩的僕從。僕從的面部打了馬賽克,看不到表情。他扶著少年,似乎很是愛護他。
「您、您就是這裡的主人嗎?」少年緊張地問。
沈映雪頷首,壓低聲音道:「是我,不過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樣一位故人。」
那個少年說:「我並非有意說謊,只是實在想見您一面。」
沈映雪問:「見我做什麼?」
「我叫諸成玉,父親是青羽宮的長老諸天澤。青羽宮宮主殺死我父親,霸占了我的母親,還想欺辱我,我實在沒有辦法,幸好有阿武帶我逃了出來。這一路上,我聽好多人說起過您的名聲,想求您幫我復仇,我只有這一個心愿,若是心愿能了,您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