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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暄橫抱著初雪,與那薛小姐顧小姐的迎面遇上。薛小姐面具喜色,不過喜色一見初雪便蕩然無存。
「殿下可算來了,長寧郡主這是怎麼了?」
李成暄淡淡應一聲:「她走不了,只能孤來抱她了。」
明眼人都能看見初雪那扭傷的腳,不過是隨口一問,聽見太子殿下這溫柔的回應,更是不滿。
以那位薛小姐為首,「那殿下快送長寧郡主回去吧,咱們仍舊去院子裡等殿下。」
李成暄婉拒:「不了,阿雪她膽子小,怕疼,打小就得孤陪著她。實在是不好意思,沒能替母后好好招待諸位。」
她們哪敢扣這罪名給太子,紛紛搖頭:「不不不,殿下太過謙虛。已經招待得很好。」
李成暄又笑了笑,側身往前:「那孤與阿雪便先失陪了。」
初雪原是把頭埋在他臂彎里,聽著他面不改色地應付。方才的刺激這會兒重新捲土重來,攻陷她的臉頰,一片緋紅。
在他說「不是」之後,初雪仿佛卸下重擔,有片刻的放縱。
但理智回歸,她仍舊記著仇。
李成暄騙她。
還不止騙了一星半點。
李成暄一路抱她回甘露殿,放她在床榻邊坐下,又命人去請太醫。
初雪轉過上身,拿捏著生氣的姿態。
李成暄似乎心情大好,「阿雪可解氣了?」
「嗯?什麼?」初雪犯起迷惑,解什麼氣?
她一露出迷惑的神色,那繃著的姿態便土崩瓦解。
初雪反應過來,撇嘴。他說的解氣,是為那薛小姐先前那口無遮攔。
她又想起景淮,這似乎也是一樁難事。
一樁樁一件件,皆是些難事。
初雪低著頭,腮幫子微微鼓著,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很好笑。
她不自覺晃腿,受傷的地方撞在榻上,又疼得人齜牙咧嘴。
李成暄無奈地嘆氣,「阿雪。」
他抓住她的小腿肚,將她那條腿放在自己腿上。隔著重疊下擺,初雪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她微微蜷曲腳趾,並不看他,「不。你騙我,你不應該騙我。」
李成暄似乎真是心情好極,一點沒和她計較,反倒說:「那日你與李宛爭執,看見我走過去,在想什麼?」
初雪道:「慶幸。」
李成暄還是笑:「哦?」
他捏住她腳背,手指點在她腳掌心,有些癢,初雪掙紮起來。
李成暄握住了她的腳踝,如握住了她的命運咽喉。
他道:「我本應該一如既往從你身邊頭也不回走過去,可是我不能。」
略一停頓,又道:「因為我愛你,阿雪。」
初雪心膽都顫,愛……
好重的話。
她又覺得,她不該信。因為她的認知,和李成暄的認知有相似之處,但這種認知讓她感到害怕。
愛是什麼?
她也許需要去看看書,或者問問別的人。
李成暄捏住她腳踝骨,輕揉著她腫起的地方,告訴她:「阿雪也愛我。」
第15章 只能愛他 也必須愛他。
「阿雪也愛我。」
李成暄的語氣是風輕雲淡的篤定,初雪壓下眉頭,試圖反駁這一句。但腦子裡轉了一圈,卻沒有想出反駁的話語。
她可以說,不,我不愛你。
可是她不能確定,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麼定義。
初雪愛她娘親,也愛她父親。那種愛是依賴,是信任和親近。倘若按照這個定義,她也不能說,她不愛李成暄。
因為她依賴、信任並且親近李成暄。
李成暄是她在這世上最依賴、信任並且親近的那個人。
可是這就是所有的、一切的愛的定義嗎?
初雪並不能得到答案,她只好沉默片刻,轉移話題:「殿下就這麼走了,皇后娘娘不會生氣麼?」
李成暄看穿她的意圖,他覺得初雪只是在害羞。他了解初雪,初雪臉皮薄,被說中心事之後,有這種反應也很尋常。
李成暄順著她的話題:「或許會,不過……」
他一頓,失笑:「左右無妨,阿雪不必擔心。」
快了,一切都很快了。
到那時候,皇后的高興與否已經不重要了。也許,她會一直不高興。
這時候,太醫已經行至門口。
李成暄讓人進來,太醫朝他行了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郡主扭傷了腳,你瞧瞧,可有什麼大礙?」
太醫這才轉向初雪,作揖行禮,仔細問診。待看過問過,太醫答覆李成暄:「回殿下的話,沒什麼大礙,只要仔細修養,不會有大問題,殿下安心。」
「如此,孤便安心了。還請太醫開個房子,再叮囑些注意事項吧。」
太醫點頭,接過雲芷送來的紙筆,在障屏之後的桌椅上坐下。障屏透光漏影,可以看見雲芷和章太醫的輪廓。
章太醫青年才俊,如今不過二十有六,便已經是太醫院頗得看重的太醫。雲芷看這章太醫很有好感,因為她們甘露殿不得寵,每一回去請太醫都不是什麼愉快事,唯有這位章太醫,不是多麼巴結,反正是一視同仁的。雲芷為此高看章太醫一眼,這會兒也是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章太醫,你可用過飯了?若是還沒用過,咱們宮裡有現成的點心,我去給你拿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