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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賊眉鼠眼,奸笑一聲,便要借褲腰帶,「哼,你偷了東西,又賠不起,只好用你的身體來賠了。」
說罷,他貼上來。
陶綺羅閉上眼,不住地掙扎,這太平盛世,為何她卻如此命苦。
她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裡了,可是她父母大仇未報,實在不孝。
片刻後,伏在她身上的人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她淚眼婆娑抬起頭,看見另一個男人。
柳七眉目冷冽,揮刀斬斷捆住她手腳的繩子,乾淨利落收了刀,轉身欲走。
陶綺羅叫住他:「恩公……多謝你相救,可否方便告知姓名?」
柳七沒回頭,消失在夜色之中。
陶綺羅追出來,但只能看見夜風。她腿腳發軟,捂著心口扶住旁邊的牆。
他死了,她得離開這裡,要不然明日官府便會找上她。
陶綺羅剛面對了一個人的死亡,這會兒心跳有些快,待定了定心神,她快步離開此處。
柳七本不該折返回來,李成暄救他的時候,曾告訴他,我只需要你做一把刀。
刀是用來殺人的,剝離所有情感,冷冰冰地插進別人的心口裡,除了飲血,再無其他。
但是當夜風擦過他髮際的時候,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同時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回去救她。
柳七想起了他娘,當時她就是這樣,被惡霸壓在身下,後來柳七殺了那惡霸。人命很脆弱,只需要一刀。
但殺人要償命。哪怕是殺的人做錯了事,也還是要他償命。
是李成暄救了他。
柳七收刀的時候,看見那個女人的神情,像是劫後餘生,充滿了感激,竟然沒有害怕。
她問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不能答。
他只是一把刀。
何況他們永遠也不會再見了,世上多的是萍水相逢。
柳七繼續往趙家胡同去,他今夜救了一個人,還要殺一個人。
景淮房裡的燈已經熄了,柳七從窗戶摸進房子裡。
床上隆起一個人影,柳七下手快狠准,一刀扎進去。而後去探鼻息,確認人死後,將手中的火摺子點燃,扔在蚊帳之內。火勢由微轉大,待濃煙滾滾,旁邊的人便會有所知覺。
柳七抿唇佇立片刻,這景淮實乃命數不濟,若非摻和進此事,哪兒能有這種性命之憂。
柳七看著火勢蔓延,自旁邊窗戶翻出。窗戶因開關而發出細微的聲音,顧懷瑾從暗處走出來,在黑暗中無聲笑了笑。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他要再晚一些離開大齊,再看看戲好了。
顧懷瑾想起李成暄和初雪,眼神動作沒一個能騙人的。即便能騙過別人,但騙不過曾經做過相同事情的人。
顧懷瑾又自袖中摸出那枚荷包,上面繡著一對鴛鴦。繡鴛鴦的人曾經對他說:「顧懷瑾,你若是弄丟了,我便毒死你。」
好歹毒的女人。顧懷瑾嘴角略有弧度,可惜再也回不來了。
人真是脆弱,扛不住毒,也扛不住刀槍,生命脆弱得好像一朵花。可是人又這麼貪心,貪圖富貴,貪圖享樂,貪圖美色,耽溺與情感。
感情這麼美好,誰能走出來呢?
顧懷瑾輕嘆一聲,收起那枚荷包,吹了聲口哨,喚出信鴿,將寫好的信放進信筒里。
歸期未定,問貴妃安。
*
柳七回來復命的時候,李成暄已經回到紫宸殿。皇帝崩,身為太子,自然得素服守孝,這幾日的飯食也皆是清淡口味。李成暄一身素服,還在宮中靜坐。
已經過了三更,宮內安靜無比。
柳七跪下回稟:「卑職幸不辱命。」
李成暄擺擺手,「嗯。」
他起身,往身後的書架去。書架第三層,第四個柜子,側面有一按鈕。李成暄找到按鈕,按下,書架便緩緩地移動開,送出暗室的門。
推開暗室,是一個頗長的甬道。
李成暄走進甬道,柳七跟上。
暗室很大,裡頭放著一個冰棺。冰棺之中,放著的正是剛死去的皇帝。
他的面容已經變成了青灰色,原本留存的一絲英俊也已經不復存在。
柳七跟著李成暄走近,在他身邊不遠不近處停下來。
李成暄看著冰棺之中的人,楚皇后深愛著他,若是送給楚皇后一份大禮……
「柳七,我讓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柳七低頭答覆:「回稟殿下,已經有大進展。的確是楚家與南狄有所勾結,這才導致那一仗輸得慘烈。只不過,確切的證據,還需要些時日調查。」
李成暄輕笑了聲,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了解楚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做出這種事,也並不意外。
他圍著冰棺踱步,像是說給李冀聽。
「楚明瑤以為皇帝愛趙氏,因而許多年來成為心結。但李冀顯然更愛自己的權利,這事不可能天衣無縫,李冀必然早有消息。但他顯然也覺得初南功高震主,威脅到他的地位。」
李成暄腳步一頓,「人都是這樣,自私又自利。明明私心無限,卻總要說得大義凜然。即便是做了多麼見不得人的事,也能顛倒是非黑白,理直氣壯。」
柳七沉默聽著,忽然開口,確實提起景家。「景大人為官清廉,為人正直,今夜失了兒子,又損了房子。卑職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