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神尊大人？」

　　  「嗯……」裴如晝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裴如晝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對幽河仙子說話還是自言自語：「都是凡間歷劫時的故人。」

　　  原來如此！

　　  幽河仙子好歹也是看過《天讖》這本書的人，這本書雖然寫的相對比較簡略，只記錄了天道落下的劫，以及司命的簡單測算。但凡是看過這本書的人都知道，裴如晝在下界絕對是非常辛苦，且一直無私奉獻的。

　　  這些人恐怕是在凡界與裴如晝有過一些糾葛吧？

　　  想想就能明白——發現自己得罪了神尊，是個人都要過來道個歉的。

　　  幽河仙子想的不太深入，不過猜的方向倒是也沒有錯。

　　  就在幽河仙子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裴如晝終於吩咐說：「你出去看一眼吧，什麼也別多說，就只送客而已。」

　　  「是，神尊大人！」聽到裴如晝的命令之後，幽河仙子趕緊應了下來。

　　  她雖然也不太清楚凡間那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在幽河仙子看來，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曾經得罪過永宵神尊的人，的確不能再出現在幽冥界了。

　　  甚至於一直非常崇拜裴如晝的幽河仙子，眼下還有一些生氣。

　　  聽到裴如晝的命令之後，幽河仙子便立刻走出大殿。

　　  雖然方才她的神識已經約莫感受到了這一點，但是走出大殿，看到眼前的場景之後，幽河仙子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著華服的戚雲遙。

　　  少年模樣的戚雲遙就這樣死死地盯著大殿的門匾，他一言不發，但是眼淚卻沒有停下來過。

　　  「這……」幽河仙子頓了一下，將視線快速移開。

　　  過了一會，她終於把自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諸位仙人，如今九重天上的盛宴還沒有結束，天帝陛下尚且沒有離開，您們如今出現在這裡，實在有些不合規矩。」

　　  幽河仙子的語氣極其疏離，她沒有說太多，但是話語裡面的送客之意已經是無法遮掩了。

　　  依舊是戚雲遙，在幽河仙子的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狠狠的低頭在大殿外的暗色石板上磕了一下。

　　  那聲音大得將幽河仙子嚇了一跳。

　　  「您這可使不得！」她大聲說道，同時趕緊向後退了一步。

　　  幽河仙子一直在裴如晝的身邊，方才也是代替裴如晝去將他們叫走的。

　　  然而儘管一直待在神尊這裡，可是幽河仙子還是清楚，自己的仙位是不足以承受這一跪的。

　　  雖然戚雲遙不是在跪她，但若是不經意間受下了這一跪，於她還是有害無益。

　　  眼見著和這些人說不通，幽河仙子忍不住再次後退幾步，快步回到了大殿之中。

　　  ……

　　  方才裴如晝雖然沒有出門，但是整個幽冥界都在他的神識控制之中。

　　  大殿之外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全部了如指掌。

　　  幽河仙子回來之後，慌忙舒了一口氣。

　　  但下一刻，看著坐在蓮台之上的裴如晝，她還是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

　　  「神尊大人，方才那個戚雲遙實在是太嚇人了……小仙沒有辦法，只能退回來。」

　　  沒有辦法，裴如晝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不用擔心。」

　　  自己當然是不會再去為難幽河仙子了，但是和戚雲遙這些人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

　　  而如何了斷，似乎也只有一個方法。

　　  ——方才裴如晝在裝傻，裝作不認識他們，而如今裴如晝便要將這句話挑明了說出來。

　　  「都是歷劫時候發生的事情了，我也不在意……更不想要再提。」裴如晝說。

　　  聽到他的話，幽河仙子忙點頭。

　　  正說著他的手虛空一扶，下一瞬一個青玉茶盞就出現在了裴如晝的手中。

　　  他緩緩吹了吹那茶盞上的熱氣，接著飲了一口熱茶垂眸對幽河仙子說：「凡塵俗事，不必再提……就說我都忘了吧。」

　　  「是，神尊大人。」

　　  幽河仙子微微鞠躬，接著緩緩的從大廳之內退了出去。

　　  而等她離開之後，裴如晝手中的茶盞已消失不見。

　　  儘管忘了是假，但是那些凡塵俗事，裴如晝是的的確確不想再提了。

　　  -------------------------------------

　　  幽河仙子以為，戚雲遙突然向自己磕頭，只是意氣用事或是一時激動。但她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走出大廳之外，便看到戚雲遙滿頭是血地死死盯著自己。

　　  「天……」縱然是一個神仙，並且有了一點心理準備，可是看到眼前的場景之後，幽河仙子還是被嚇了一跳。

　　  戚雲遙在人界到底是怎麼得罪永宵神尊了？

　　  而且他這神態怎麼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的？

　　  幽河仙子不知道，彼時在人界的時候，戚雲遙將死之時神之便已經不怎麼清醒。

　　  而後來飛升之後，戚雲遙雖然已經重振神魂，但歸根結底，那個瘋狂的種子卻已經埋在了他的心底。

　　  戚雲遙現在滿心都只有一個念頭。

　　  他想要讓裴如晝原諒自己，自己對不起裴如晝。

　　  而就在這樣強大執念的支配之下，戚雲遙就好像感覺不到那刺骨錐心又冰冷的疼痛一樣。

　　  在幽河仙子離開自己眼前之後，戚雲遙稍微停頓了一下，便這麼一個接一個的，在大殿的門口磕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