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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如晝慢慢地皺起了眉, 那一天林公公的確來了,可是他去酒樓,並不是大家瞎想的那個理由。
然而裴如晝自然不能將這件事說出來。
禁軍里大多是京城貴公子,他們的武藝只能說是及格。而當年被鎮西大將軍盯著習武的裴如晝,雖然不能說是絕世高手,但身手也要遠遠超過一般人。
解盺思對裴如晝,既是害怕又是崇拜。
他說完話之後,裴如晝忽然沉默了下來,而解盺思稍稍停頓了一下,又忍不住補了一句:「……反正傳的還挺厲害的,正好太子殿下和寧公子最近好像不太來往了,所以他們都說……」
後面的話,解盺思沒有說,但是裴如晝已經在心裡默默地補上了。
他們都說,自己就是第二個寧從靈?
裴如晝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而看到他這樣子,解盺思也閉嘴不敢說話。
……
這一次,傳聞擴散的速度,要比裴如晝想像得更快。
不只是大易的貴族之中,甚至於就連民間,也有了謠傳。裴如晝隱隱約約覺得,這背後應該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但是他來鳳城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且才剛剛十七歲,就算有這個感覺,裴如晝短時間內也找不到這個人是誰。
而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裴如晝時隔幾個月,又一次去華章宮了。
和去年剛才來到鳳城的時候不一樣,這一次裴如晝是與禁軍一起去宮內執行公事的。
這天是大易皇帝的生日,也正是民間常說的萬壽節。
在大易,萬壽節是一項比元日都要重要的活動。裴如晝這種原本守在皇城之外的禁軍,也被提前調到了皇宮中。
裴如晝是鎮西大將軍之子,並且這幾個月里在禁軍中表現很不錯,這一次直接被派到了皇帝身邊。
正午。
御書房外沒有一點樹蔭,這幾天雖然太陽還不算太烈,但是站了一會之後,裴如晝還是覺得又熱又無趣。
他小的時候,算是在晝蘭關軍營中長大的。
在裴如晝看來,真正的邊塞軍營,可比皇城禁軍有意思多了。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就在裴如晝暢想著回晝蘭關的生活時,御書房的門,忽然打了開來。
林公公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裴如晝的眼前。
「裴公子,陛下叫您進去一趟。」這一次林公公的語氣很是生疏客氣,儘管裴如晝和對方也不怎麼熟悉,但是聽到林公公的話,他便意識到自己這一次進御書房,十有八九是沒有什麼好事的。
「好的。」裴如晝輕輕向林公公行了個禮,和對方一起走了進去。
在他進去的那一刻,御書房那扇高高的雕花木門,發出吱呀一聲,接著緩緩地合了起來。
明明是正午,但御書房裡面只亮著幾盞燈,看上去昏暗極了,配上暗色的木質地板,裴如晝只覺得氣氛無比壓抑。
林公公默默地退了回去,裴如晝上前給皇帝行禮。
大易的軍禮,是單膝下跪。
這邊裴如晝已經跪下去了半晌,可是御書房裡面依舊一點聲音都沒有。時間久了,裴如晝的腿都已經開始發麻,就像是有小螞蟻,慢慢地從地上爬到了小腿一般。
裴如晝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就在他將要支持不住的時候,御書房裡面終於有了一點別的動靜。
皇帝緩緩地將手中奏章放到了桌上。
「朕聽聞,你最近與太子走的很近。」
聽到這裡,裴如晝的心便是一沉。
果然,流言已經傳到了皇帝耳邊。
他趕緊抬手,抱拳向皇帝行了一個禮說:「回陛下,微臣與太子……」壓根就不熟。
裴如晝很想直接這麼說,但話到了嘴邊,他只能說:「只是普通的君臣關係。」
語畢,皇帝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才說:「朕一向欣賞、看重你,希望你不要作出令朕失望的事情。」
裴如晝的餘光看到,說話的時候,皇帝輕輕地用手指按了一下眉心,看上去非常不耐煩。
失望?
聽到這裡,裴如晝也不禁有些生氣。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的,幹嘛把你兒子的鍋,甩到我的頭上?
「臣不曾。」在皇帝以為裴如晝會認錯的時候,他忽然非常生硬的來了這麼一句。
而剛才重新拿起奏章的男人,終於再一次將視線落到了裴如晝的身上。
其實皇帝知道,裴如晝和太子肯定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的。只不過他可以容許太子和寧從靈那樣的謀士,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卻不會允許太子,與大易未來要駐守邊塞的將軍如此。
皇室顏面擺在這裡,他自然不能明著說太子,只能將這事推到裴如晝的身上。
他一直覺得,裴如晝雖然單純了一點,但也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聽不懂自己的話。
然而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如此不配合。
說起來這還是皇帝一次看到裴如晝穿紅衣,此時單膝跪在地上的少年身姿挺拔,那原本就精緻耀眼的眉目,在這一身禁軍紅衣的映襯下變得愈發明艷。
見狀,皇帝愣了一下。
他忽然將剛才想說的話全部咽了回去,轉而對裴如晝說:「鳳城與邊塞不同,你在這裡是練不出什麼的……」
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