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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裴如晝還曾帶戚白里跟在商隊的後面,向西域而行。
他們沒有用過靈力, 就好像真的變成了凡人,日子過的無比簡單。
盛夏時節, 晝蘭關關內的草原水草異常豐沛。在一些離城比較遠的地方, 那裡的草已經高到了馬腹處。
若是說城郊還有一些孩童少年會騎馬來的話,那麼到了草原的深處,便空無一人。
這一日, 裴如晝和戚白里便騎著馬向此處而來。
等他們到這裡的時候, 紅日已經漸漸西沉,天邊的雲霞被映成了粉紫色的。而地上的草也隨著風微微搖擺,看上去如同綠浪,溫柔至極。
今天裴如晝穿著一件暗紅色的勁裝, 一頭長髮在腦後梳成了高高的馬尾。他的眉目之間滿是英颯之氣, 乍一眼看去無比明艷, 與當年剛才進宮時戚白里認識的那個裴如晝好像沒有任何區別。
晝蘭關的這段日子改變了裴如晝,回到兒時生活的地方,裴如晝似乎真的忘卻了煩惱,重新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
裴如晝騎著快馬,向著草原的深處而去。
戚白里就這樣緩步跟在他的背後,看著裴如晝的背影。此時正是日落時分,白日裡有些燥熱的空氣也隨著太陽的西沉慢慢冷了下來。
微風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帶來了新鮮的泥土與青草的氣息。看著裴如晝幾乎要消失在草原另一邊的紅色的背影,戚白里忍不住眯了眯眼笑了一下。
正當他打算騎馬,向著裴如晝而去的時候,卻見對方突然轉身朝自己而來——裴如晝的手中,還拿著不知道從哪裡采來的漿果。
隨著吁的一聲,騎著一匹灰白色良駒的裴如晝停在了戚白里的面前。
「我記得兒時,這果子在軍營旁邊長了許多,我經常采來吃,你要不要嘗嘗?」裴如晝騎著馬靠近戚白里,然後將手裡的東西遞了出去。
他緩緩地打開手心,只見裴如晝的掌心靜靜地躺著幾顆暗紅色的漿果。裴如晝其實並不知道這果子叫什麼名字,但是他記憶裡面的兒時時光,卻總是伴著這果子的酸甜味出現的。
裴如晝不知道,此時自己的眼眸,也被粉紫色的晚霞所映亮,並閃著溫柔的光,在戚白里的眼中耀眼的勝過太陽。
看到裴如晝笑意盈盈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戚白里不由的愣了一下,接著他方才後知後覺地伸出手去,想要從裴如晝的手中將漿果接過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意外發生。
裴如晝與戚白里騎著的馬,都是他們隨手從晝蘭關買來的。儘管也算是萬里挑一的良駒,但是和裴如晝從前的雪蟄比起來,卻是完全不夠看的。
就在裴如晝靠近戚白里的時候,他騎的那匹馬忽然在原地躍了兩下。裴如晝好歹是從沙場上回來的將軍,戰馬他都控制得了——但那是在他集中注意力的狀況下。
此時此刻,裴如晝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手中的漿果之上。
兩匹馬撞了一下,接著那一匹灰白色的馬在原地躍了幾步,然後突然朝著另外一邊奔去。
「當心!」和注意力正放在手上的漿果上的裴如晝不一樣的是,戚白里一直看著裴如晝,因此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裴如晝的馬的異常。
在說出這兩個字的同時,戚白里也伸出手去,穩穩的抓住了裴如晝的手腕,並將他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拉來。
也正是這一剎那,裴如晝所騎的那匹受驚的馬便迅速向前奔去,而戚白里也借著這個勁,將裴如晝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不過短短一瞬間,裴如晝的視線便發生了變化,他感覺到自己背後有一片溫暖……自己正靠在戚白里的胸膛前!
方才兩匹馬撞了一下,而剛才兩人的動作幅度又有些大,不止裴如晝那一匹灰白色的馬,就連戚白里騎的的這匹黑馬,也受到了一定驚嚇。只見這匹馬打了一個響鼻,然後快速向著前方奔去。
明明都是神力通天的人物,但是這一刻,裴如晝和戚白里卻又忘記了使用靈力。
裴如晝下意識地抓緊了戚白里的手腕,眼前的畫面隨著馬的奔馳不斷的向後流逝。夏日夜風也吹拂了過來,但那風卻是溫柔的。
裴如晝嗅到,除了青草味以外,還有著酸甜的漿果味出現在了自己的鼻尖。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刻伴隨著晚風,自己的一頭長髮也輕輕的撩到了戚白里的面頰邊。
這種感覺痒痒的,又有一些曖昧。
同樣的味道也傳到了戚白里的鼻尖,他忍不住將視線向下移,然後看到——裴如晝的耳垂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紅。
好像是被晚霞染了色。
這一刻,戚白里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他沒來由的緊張,然後握緊了手裡的韁繩。
「如晝……」戚白里就忍不住在這一刻叫了一下裴如晝的名字。
他雖然握緊了韁繩,但並沒有拉它讓馬停下速度。
所以此時此刻,裴如晝與戚白里的眼前還是不斷流逝的風景,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原本戚白里的這一句話應該被風吹散才對,但卻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了裴如晝的耳邊。
「嗯?」他忍不住微微回眸問道,「怎麼了。」
這一刻,裴如晝與戚白里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戚白里看到——裴如晝的臉頰被晚霞的餘暉映處了一點淺紅,他的眼睛是那麼的亮,一點碎發也隨著風落在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