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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太子皺了皺眉。
見到戚羿宿這渾不在意的樣子,寧從靈忍不住咬了咬牙,直接將話挑明了:「老太后雖然一直在深宮養著不見人,但她的確是把裴如晝當做寶貝外孫看待的。殿下要是動他,太后會生氣。」
戚羿宿終於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明明還是那個眉目含笑的樣子,但不知怎的,被他這麼一看,寧從靈背後忽然一陣發寒。
「嗯。」太子的語氣格外冷淡。
「殿,殿下,」寧從靈慌忙將視線轉到一邊,接著從果盤裡摘了一顆葡萄,送到了戚羿宿的唇邊,「我只是,有點擔……」
戚羿宿忽然開口,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從靈這是吃醋了嗎?」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寧從靈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撲到了戚羿宿的懷中,撒嬌似的在對方頸間落下了兩枚輕吻,識趣地不再說話。
戚羿宿的手掌,輕輕從寧從靈背上撫過,探入衣擺之間。
他又緩緩闔上了眼睛,就在這一刻,方才那個騎著白色戰馬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戚羿宿的腦海之中。
……
戚雲遙最討厭坐馬車,這種擁擠而狹窄的空間,會讓他生出一種呼吸不暢的錯覺。
哪怕皇子的馬車實際能坐七八個人,但他身邊還是一個伺候的宮人都沒有。
不過今天不同。
總喜歡在馬車上睡覺的戚雲遙,不知第九十九次,還是第一百次掀開窗簾,偷偷朝外看去。
裴如晝的「雪蟄」是匹西域來的汗血寶馬,比尋常馬匹高了足足一個腦袋。平常人騎這麼高的馬,都會小心翼翼地握緊韁繩。
可此時,裴如晝雙手懸空,低頭不知道搗鼓著什麼。
看到他這樣子,戚雲遙不由一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對方的名字叫了出來。
「裴如晝!」
「嗯?」
裴如晝愣了一下,輕輕地揉了揉雪蟄的腦袋,下一刻那匹白馬就轉身,緩緩走到了馬車邊。
這個時候戚雲遙才注意到,裴如晝今天穿著一件圓領袍,銀灰色的腰帶束得很緊,將少年的腰身完全勾勒了出來。
他手中還拿著一隻草編的蛐蛐,看來剛才應該是在忙這個。
戚雲遙慌忙將目光移開。
「怎麼了殿下?」裴如晝好奇問道。
「你……」戚雲遙猶豫了一下,終於眨著那雙杏眼說,「上馬車休息一會吧,吃點水果什麼的。」
熊孩子怎麼突然轉性了?裴如晝有點疑惑。
不過現在已經快到正午,太陽逐漸毒辣起來。戚雲遙不說的時候還好,現在他一說,裴如晝也覺得有點餓和曬。
雪蟄貪吃,自己要是騎在它背上吃水果,估計它又得生氣。
「好啊。」裴如晝想了一下,很是利落的翻身下馬,把雪蟄交給了後面的侍衛。
他沒看到,這個時候,獨自坐在馬車裡的戚雲遙神情冷漠,不悅的情緒從眸中一閃而過。
直到裴如晝登上馬車,戚雲遙才瞬間換了個表情。
「來來,這裡有西瓜,還是冰的。」戚雲遙假裝開心熱情地說。
「好的殿下。」
裴如晝沒有多想,他直接坐到了戚雲遙對面榻上。
而正在此時,戚雲遙的視線,忽然落在了裴如晝的腰間。
剛才裴如晝一直側身朝著戚雲遙,所以直到現在他才看清,對方的腰間,掛著個月白色的香囊……香囊上繡著忍冬。
這個香囊很不起眼,繡工看上去甚至有些粗糙,完全配不上裴如晝的身份,更別說入皇子的眼了。
但戚雲遙的視線,卻牢牢黏在那香囊之上。
像,太像了。
「殿下在看這個香囊嗎?」裴如晝注意到了戚雲遙的視線,忍不住開口問道。
戚雲遙本想否認,但頓了幾刻,最終還是咬著唇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這個香囊,是從何處買的?」他的聲音微顫。
「哦,這個啊,不是買的。」
裴如晝隨手將香囊取了下來,放在了馬車裡的小桌上。
他記得,自己小的時候,家裡一個丫鬟好像犯了什麼錯,大半夜被罰跪在爹娘居住的小院裡。
丫鬟不停地哭,還一個勁朝裴大將軍磕頭,她的聲音太大,以至於將已經睡著的自己都吵了起來。
他偷偷跑出房間,扒在門口朝院裡看去。
「我不想再回去了,將軍大人,您殺了我吧,殺了我——」
「說什麼胡話!」
「你怎麼如此任性……」
裴如晝從沒見過父親那麼生氣。
甚至於就連身為郡主的母親,都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一聲驚叫,裴如晝看到,那個丫鬟忽然起身向一邊的廊柱撞去。她的動作很快,顯然是抱了必死的心。
而原本躲在門口偷看的裴如晝,也被嚇了一跳。
人命關天,裴如晝顧不得會被爹娘發現,已經開始習武的他下意識推了一把手邊空著的花架。幾息後,它終於絆住了那個丫鬟的腳步……
時間過去太久,後面的事情,裴如晝都有些記不清了。
他只大概記得,後來爹娘吵了好幾天,最終還是將丫鬟留在了身邊,還給她改名叫「路如」。又過了一兩年,裴如晝記憶中氣質清艷絕俗的路如,不知怎的胖了許多,風吹日曬下,皮膚也粗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