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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進門之後,趕緊給太后和郡主行了一個禮,接著便走上前去,為裴如晝把脈。
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見狀,太后不由皺了皺眉……
過了半晌,太醫終於將手放了下來,他說:「的確是毒發,裴公子的身體不好,前陣子剛才生過一場大病,因此毒發的間隔時間便稍微短了一點。」
確定真的是單純的毒發後,周圍人的神情終於不像是剛才那麼緊張了。
太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宮女,然後對方便將已經準備好的解藥,給裴如晝餵了下去。
見此情景,太醫也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像他們這樣的太醫,雖然在宮裡面輪值,但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大人物的。
所以說,往常只要有機會見到太后,眾人都會想方設法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但是今天,看到裴如晝吃了解藥,那太醫立刻行禮打算離開這兒。
可是還沒有等他後退幾步,就見坐在榻邊的人,一邊輕輕轉著自己的翡翠尾戒,一邊緩緩開口說:「竇永言大人,今天怎麼這麼著急著走啊?」
太醫院的這群人,會輪流去給太后把脈。只是竇永言不知道,太后竟然早就將自己的名字記了下來。
本來就心中有鬼的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
太后笑了一下,示意殊明郡主將自己扶到一邊椅子上坐下。
她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那個名為竇永言的太醫卻嚇得渾身發抖,並且忍不住的瘋狂磕起了頭。
等到坐好之後,太后終於再一次開口了:「那一天哀家就聽說,當時是你和孟侍郎在營地里遇到的晝兒和遙兒。在桂錦宮的時候急匆匆,還沒有功夫細問,正好你今天在這兒,不如現在就和哀家聊聊吧。」
太后平日裡很少自稱哀家,尤其是太醫問診的時候,她更是無比平易近人,一點也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但是現在,她與竇永言印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竇永言當即又磕了幾個頭,對太后說:「微臣定當知無不言!」
「嗯。」
剛才殊明郡主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現在聽到太后的話,再看太醫的反應,她一下就明白……那天晝兒中毒的事情,並不簡單!
太后喝了一口茶,然後看著竇永言慢悠悠的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從遙兒中毒說起吧。」
……
夏季已即將過去,鳳城到了最愛下雨的時節。
戚雲遙聽到,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響雷的聲音,接著一名太監就小跑著到了殿內。
「七殿下,剛才沃雲宮那邊傳來消息,說裴如晝公子的毒提前發作了,現在好像有點危險。」小太監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對戚雲遙說。
「什麼?」
剛剛戚雲遙的心臟一直狂跳不止,如今一聽到太監的話,他當下便站了起來。
「然後呢?太醫來了嗎?」說著,戚雲遙也打算向沃雲宮而去了。
「來了,竇大人已經去了。」小太監趕緊如實回答。
「竇大人?」
「回殿下,是竇永言大人。」
戚雲遙:「……」
原本已經向門口走去的戚雲遙,一下子便停了下來。
竇永言?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連夜逃往鳳城,並在路上失蹤了麼?
戚雲遙一直以為,竇永言是自覺做錯了事情,溜之大吉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竇永言竟然敢回到鳳城。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回到這裡,是瘋了嗎……
戚雲遙定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此時屋外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戚雲遙看到有一個撐著油紙傘的人,正從不遠處快步而來。
那人一在屋檐下站定,便趕忙說:「七殿下,太后娘娘叫您過去一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戚雲遙終於後知後覺,有一個無形的手,將自己從陰影中推了出來。
從太醫的忽然失蹤,再到今天他重新出現在華章宮。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
可這個人會是誰呢?
……
戚雲遙到沃雲宮後,直接被帶到了正殿去。
明明夜色漸深,但這裡卻比戚雲遙想像的更加熱鬧。
最上方的那個金色羅漢榻上,一邊坐著太后,一邊則坐著大易的皇帝
太監宮女已經全部退下,空空蕩蕩的大殿上,就跪著一個太醫。
戚雲遙剛一進門,人還愣著就聽到太后冷冷說道:「戚雲遙,還不跪下!」
太后叫了他的大名。
沃雲宮主殿裡,一向傲世輕物的小皇子戚雲遙,就這麼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太后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望向皇帝,輕聲問道:「陛下說,應該怎麼罰?」
罰。
聽到這一個字,戚雲遙就明白,自己這一次是連解釋都不用解釋了。
大易的太后並不是一生圍著後宮轉的女人,如今這天下,都有她幾分功勞。
竇永言本來就害怕的不行,落到太后手中,一定是對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不過一刻時間,一切都能被查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為太清楚這一點,所以戚雲遙當時才要求孟侍郎殺了這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