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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錦宮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向鳳城方向疾馳。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駕車的人忽然換成了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
而要是裴如晝在,一定能認出——馬車裡面那個被五花大綁著的,就是那天營地里的太醫!
過了好一會,躺在地上的他終於慢慢醒了過來。
看到周圍這群將自己團團圍住的黑衣人,太醫不由深吸一口氣,立刻瞪大了眼睛怒道:「你們是誰派來的?我勸你們——」
「閉嘴!」
說話間,馬車裡的另外一個人就將隨身佩戴的長刀拔了出來。
剎那間寒光閃過,太醫總算是閉上了嘴。
而或許是嫌他煩,黑衣人直接點上了太醫的睡穴。
黑夜裡,馬車仍在疾馳。
時間不早,同在桂錦宮的孟侍郎本該休息,但今晚他卻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
到了半夜,孟侍郎終於坐了起來。
他從枕頭下取出一摞信,看了兩眼後終於將它們拿到燈邊燒了個乾淨。
「怎麼給他跑了……」孟侍郎咬了咬牙。
儘管上次山林里的事情,他已經用編好的說辭瞞過了眾人,但孟侍郎依舊不放心。
這次來桂錦宮,孟侍郎身邊壓根沒帶幾個人,斬草除根的計劃,也一再推遲。可沒想到,正當孟侍郎準備好了想動手。那個認識他許多年,為他做過不少事的太醫,竟然提前跑了。
孟侍郎咬了咬牙,強行將心中的恐懼壓了下來。
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第22章 完全失控
天才蒙蒙亮,孟侍郎就出現在了戚雲遙的住處。
明明是親舅甥,可剛一站定,孟侍郎就給戚雲遙行了一個大禮。
「殿下這麼早叫微臣過來,有何要事?」
他的語氣格外生疏,一點也沒有當天看到戚雲遙中毒後,那哭天喊地的架勢。
坐在茶案後的少年突然皺眉,壓低了聲音直擊重點:「那個太醫,你處理了嗎?」他的手下還壓著一摞沒有抄完的《皇律》,那字越寫越飄,顯然戚雲遙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裡了。
昨天見了殊明郡主,戚雲遙的心愈發亂。
回到住處之後,他立刻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讓身邊宮女去找御醫。
可沒有想到,宮女找了一圈,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太醫……」孟侍郎不由拉長了聲音,他稍稍沉默一會才說,「他是微臣當年推舉到太醫院的,是個信得過的人。」
聽到這裡,戚雲遙一下就明白過來,孟侍郎非但沒有處理太醫,甚至還叫他跑了!
戚雲遙啪一下拍了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信得過的人?」少年笑了一下,用天真無比的語氣說,「可是舅舅,我只信任死人,怎麼辦?」
孟侍郎立刻低頭。
這一次沒有及時處理那名太醫,的確是他的問題。而同時也是如今他才發現,這個外甥身上的氣勢,已經可以凌駕於自己之上了。
他不應該將戚雲遙繼續當小孩看待。
房間裡忽沉默了下來,過了幾刻,戚雲遙終於慢慢坐了下來。
他只要一想到孟侍郎趁著自己中毒騙裴如晝,便氣的牙痒痒。可是哪怕孟侍郎失勢,他也是自己在朝堂上唯一的依靠,戚雲遙強行將心中的怒意壓了下去。
反倒是孟侍郎,忽然開口說:「殿下在埋怨微臣?」
戚雲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幾天前便深埋在自己心中的那個疑惑問了出來。
「舅舅上次說,二十年前,是怎麼一回事?」戚雲遙的語氣,類似於質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番話時他的心情究竟有多麼的忐忑。
……母妃,還有整個孟家,與裴家究竟是什麼關係?
戚雲遙心底一直強壓著的不安,在他將這句話問出口的那一刻破土而出。
只見孟侍郎忽然笑了一下,緩緩說出了五個字:「風水輪流轉……」
「哈哈哈真是風水輪流轉啊!」一向給人陰森沉默感的孟尚書,竟然忍不住開懷大笑,他迎著戚雲遙恐懼震驚的目光說,「我們孟家,當初可是晝蘭關的望族,那裴家人將我逐出晝蘭關的時候,可曾想過有這麼一天?!」
「逐出晝蘭關?」哪怕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幾個字,戚雲遙還是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之前隱約知道,孟家在晝蘭關的確是大族。而在大易,世家大族的人,輕易是不會經商的。
原來舅舅當年,竟然是被逐出晝蘭關的!
戚雲遙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他知道以孟尚書的個性,要是當年真的是裴家有意為難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將這件事瞞到現在才叫自己知道的……也就是說,孟尚書當年十有八九是真的做錯了事。
並且,他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戚雲遙的手,瞬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生長在深宮裡的少年,世界並不是那麼的黑白分明。戚雲遙並不是因為孟侍郎做了什麼錯事而震驚或害怕,而是因為……他怕裴如晝知道。
他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裴如晝。
……
最近這幾天,戚雲遙只要一沒事情就會往裴如晝那邊跑。但是今天,明明已經走到了那間熟悉的小院門口,他卻百般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