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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戚羿宿真的成為大易皇帝,那他最多也就是一個守成之君。
可是戚白里不一樣。
「光策侯收復西域十四國, 同年, 皇六子戚白里滅衛, 稱帝。」
《天讖》上最後一句話,已經深深地印刻在了裴如晝的腦海之中。
現在的戚白里雖然不起眼, 但是相比起戚羿宿,他卻是一個真正能夠創造下歷史的人。
看到戚羿宿不屑的眼神,裴如晝心中便很是不服。
再加上裴如晝覺得,戚白里雖然在衛國皇宮裡面呆久了, 可是現在的他身上,卻沒有染到一絲一毫的惡習,這可比華章宮裡的其他人強多了。
太子這樣說, 八成是以己度人……
在包廂最最安靜的時候, 裴如晝稍微抿了抿唇, 對戚羿宿說:「微臣一向尊重殿下, 但是也希望殿下能夠尊重微臣的朋友, 更別說,白里還是殿下的親弟弟。」
「白里?」聽到這裡,戚羿宿的語氣愈發不屑。
然而在這不屑過後,作為競爭者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很危險的事——能在衛國皇宮裡活下來,且還活的不錯的戚白里,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但是現在……好像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足為懼。
他究竟是本性如此,還是太能裝了呢?
這些人里,也包括自己。
裴如晝聽到這兩個字,不由輕輕地咬了咬牙。
其實剛才裴如晝也算是好心提醒——既然最後是戚白里繼位,那眼前的戚羿宿,註定是要成為廢太子的,歷史上的廢太子,命運大多都不怎麼好。
儘管今天自己和戚羿宿鬧得有點僵,可是裴如晝也沒有想過,真的讓戚羿宿和歷史上那些廢太子一樣慘。
再說……戚羿宿是羿台仙君,要是他回到九重天,越想越氣報復戚白里也不好。
戚羿宿當然不知道裴如晝心中的想法那麼精彩,他只知道一向看上去沒有什麼脾氣的裴如晝,今天竟然因為戚白里和自己起了不快。
太子本來不錯的心情,今日算是毀了一個乾淨。
戚羿宿緩緩坐回了位置上,又給自己斟滿了酒。
看到太子的表情,裴如晝也有些緊張。而就在他糾結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聽對方冷冷地朝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樂師說:「怎麼不彈了?繼續啊。」
戚羿宿怎麼還不讓自己走?
「殿下我……」裴如晝想問他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卻聽到這個時候,樂師又重新彈起了琴,並且換了一首激昂無比的曲子,一下就將他的聲音全部壓了下來。
一時間,氣氛又僵持了下來。
裴如晝只能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時間流逝的速度好像都慢了下來。
戚羿宿明明不再說什麼了,但是他這樣將裴如晝硬留下來的行為,卻叫裴如晝覺得愈發無措和緊張。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琵琶聲忽然斷了下來,坐在這裡的太子不由皺眉,接著厲聲道:「怎麼不彈了?」
這一次,回答他的人不是樂師。
包廂裡面先沉默了一會,不過多時,忽然有人從外面,將這裡的門打了開來。
「太子殿下。」來人穿著一身墨藍色長衫,進門之後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恭恭敬敬地向戚羿宿行了一個大禮。
已經喝醉了的太子,看到來人下意識皺眉,而裴如晝卻在第一時間,忍不住叫了一聲:「林公公?」
聞言,站在門口的大太監抬眸,向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林公公一直跟在皇帝身邊,他怎麼忽然跑到了這裡來?
不等裴如晝想明白這件事,就聽林公公又朝太子說:「殿下,太后娘娘知道了您將裴公子留在這裡的事情,特意叫咱家來提醒您。裴家世代忠烈,大易如今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裴家打下來的。」
太后娘娘?
裴如晝出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作為一名「外男」沒有事情的話,他是不能進宮的。裴如晝真的沒有想到,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太后竟然還惦念著自己,最重要的是……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現在和戚羿宿在酒樓中的?
林公公一直呆在皇帝身邊,今天他自稱是被太后派來,那更是同時代表了大易最尊貴的兩個人。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不做理會。
聞言,一身酒氣的戚羿宿趕緊站了起來,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和林公公寒暄了一下。而林公公自然也給太子面子,聽到太子的「解釋」之後,假意誇獎了一下太子和裴如晝的關係,然後便委婉的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是不想外界有閒話,太子還是早點回東宮去吧。
而就在這兩人聊天的時間裡,裴如晝的腦海中冒出了無數種可能。
但最後,他想到的卻是……幾個月前,裴郁風告訴自己,他聽到太后身邊的太監說,戚雲遙早有解藥的事情。
當時他就覺得這兩人有蹊蹺。
而難道說這一次的事情,也是那兩個太監「無意間」告訴太后的?
理智告訴裴如晝,這兩個如此愛多管閒事的太監,不可能在宮中生存下去,但是除了這個可能以外,裴如晝卻想不出其他答案了……
林公公的話,打斷了裴如晝的思緒。
「裴公子,咱家回華章宮正好與您順路,不如一起走吧?」
原來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公公已經和太子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