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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雪豹罵罵咧咧。
「嗚嗚?」裴如晝跟著學。
這隻雪豹本來就受了傷,和裴如晝「對話」一陣後,沒有勁的它終於放棄了。這一次它不再嗚嗚,而是直接轉身,用屁股對著裴如晝。
大大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很是不爽。
不過更令它不爽的事情,還在後面。
雪豹轉身後,裴如晝忽然打開了鐵籠,然後趁其不備,從後面將它抱了起來。
「嗚嗚嗚!」
「別動,我幫你看看傷口,」裴如晝抱著這隻大貓慢慢地站了起來,順便還嘟囔著,「好像比上次瘦了點。」
最近這幾天,行宮亂成了一鍋粥,估計也沒有人好好餵它。
裴如晝將雪豹放到了石桌上。
之前有人在這裡為它處理過傷口,藥品和繃帶還沒來得及收走。
雪豹肩胛處的傷口,將它的行動完全限制,幾次嘗試跳桌越獄無果,它終於認命般將自己團成一團。而裴如晝則趁著這個時間,仔仔細細為它重新處理傷口,再好好包紮。
「嗚~」它好像知道裴如晝是在幫自己,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看到這可憐巴巴的樣子,裴如晝忍不住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
緊接著,眼前這隻大貓就毫無尊嚴的眯上眼睛,喉嚨里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見這架勢,裴如晝都忍不住感慨一句:「能屈能伸。」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阿晝!」是戚雲遙。
「七殿下,怎麼了?」裴如晝被熊孩子這著急忙慌的樣子嚇了一跳,撓下巴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沒……沒什麼。」看到裴如晝好好地坐在這裡,戚雲遙終於鬆了一口氣走了過來。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場噩夢,夢到裴如晝知道了一切,說他是個騙子,然後拂袖離去。明明昨天大半夜才睡著,可因為這場噩夢,戚雲遙還是一早就睜開了眼睛。
看到身邊的人不見,夢裡的一切又襲了上來。
那一瞬間,戚雲遙甚至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他怕裴如晝是真的知道了真相,不想再理自己……
聽到院裡傳來的聲響,他便直接穿著中衣跑了出來。
還好……阿晝沒有走。
戚雲遙鬆了一口氣,終於慢慢地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的視線也落到了那隻雪豹身上。
戚雲遙開始沒話找話:「阿晝想要一直養著它嗎?」
「不想,」裴如晝的答案,在戚雲遙意料之外,「你看,它受傷了。」
裴如晝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繃帶的邊緣,看向雪豹的眼神,滿是愧疚。
「受傷?」聽到這兩個字,戚雲遙的心狠狠一墜。
何止是雪豹受傷了?阿晝他也受傷了……
「它不屬於這裡,強留的話只會受傷。」
就像那天被我傷到一樣。
聽到這裡,平常話超多的戚雲遙,突然安靜了下來。
裴如晝一邊給雪豹餵水,一邊繼續輕聲說:「它以後當然是要回家的,這裡再怎麼好都不是它家,我肯定不能一直養著它啊。」
回家。
戚雲遙突然想起來,裴如晝曾經對他說,自己未來一定會回晝蘭關,鳳城再好也是別人的家。
所以說,阿晝是將自己比作這隻受傷的雪豹嗎?
犯了事的戚雲遙,心思格外敏感。
他看到病中的裴如晝,穿著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長衫,面色也是一樣的蒼白。整個人懨懨的,一絲精神都沒有。
就和……眼前這隻受了傷的雪豹一樣。
是自己害阿晝變成了現在這樣。
戚雲遙忽然站了起來,他摟住裴如晝的胳膊,啞著嗓子問:「那他可以不回家嗎?」
不回家?
裴如晝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水碗,就像搓雪豹腦袋一樣搓了搓戚雲遙的腦袋:「那可不行,不能一直寄人籬下對吧?」
嘶,這個成語好像不能這麼用?
就在裴如晝糾結自己是不是用錯詞的時候,抱著他胳膊的戚雲遙,眼圈刷一下就紅了。
寄人籬下……阿晝說的是他自己嗎?
他從來都不屬於鳳城,不屬於華章宮。
「那他回家後還會回來看我嗎?」戚雲遙小心翼翼地問。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裴如晝也被戚雲遙搞得不會了。
這裡壓根不是適合它生存的地方,跑掉之後怎麼可能會回來?
「肯定不——」
話還沒有說完,裴如晝忽然與戚雲遙那可憐巴巴的眼神相對。
少年的目光里滿是祈求。
他不願聽到那個答案。
裴如晝被戚雲遙的表情嚇了一跳,他頓了一下改口敷衍道:「有空會來吧。」
自己之前怎麼沒看出來,戚雲遙這麼喜歡這隻小豹子……真是奇了怪了。
裴如晝在這裡餵著雪豹,戚雲遙就像只小跟屁蟲似的跟在他的身後,生怕眨個眼睛,裴如晝就不見了。
等餵好雪豹,將它重新送回籠子裡,天色也大亮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院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裴如晝一抬頭就看到,有個太監氣喘吁吁地停在了門邊。行完禮後,他對裴如晝說:「裴公子,殊明郡主和小公子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