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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雲遙中毒時間不長,雖然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可他還是逐漸脫力,忍不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走近營地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地聽到,裴如晝頓了一下,突然叫出了「孟大人」這三個字。
孟大人!
……舅舅?他怎麼在這裡。
下一息,戚雲遙便被好幾個人一起攙扶了起來。
孟侍郎那熟悉的聲音,傳到了戚雲遙的耳邊:「這毒太過兇險,被咬時間過長,殿下恐怕是……」
不對,舅舅在騙人!
須齊的毒明明一天才會發作……
戚雲遙恨裴家,比他更恨裴家的……就是孟侍郎!
此刻,戚雲遙終於意識到,在遇到舅舅的這一刻,事情便朝著自己無法控制的方向而去。
戚雲遙努力掙扎著想要開口,但被蛇毒麻醉的他,無論怎麼做,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第17章 身中奇毒
營地亂成了一團。
孟侍郎去找太醫,留裴如晝一個人在營帳內坐立難安。
過了一會,帳外終於有腳步聲傳來,守在外面的侍衛將帘子拉起,一個背著藥箱的男人,跟在孟侍郎的身後快步走進帳內。
太醫終於來了!
裴如晝趕緊起身,將塌邊的位置讓開。
但沒想到,那名太醫並不急著把脈,反倒是轉身向裴如晝看去。
「裴公子說,您看到了一隻明藍色的小蛇?」
「對,拇指粗細,尖腦袋。」裴如晝趕忙將剛才給孟侍郎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聞言,太醫頓了頓,總算是慢慢地將手指搭在了戚雲遙的腕上。
過了一會,太醫從藥箱裡拿出一隻玉瓶,從中倒了一顆藥丸,塞到了戚雲遙的嘴裡。
裴如晝沒有看到,不遠處的孟侍郎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只看到,餵完藥後把了一會脈,太醫臉上的表情依舊沉重而複雜。
「……太醫,殿下好了嗎?」裴如晝忍不住問,說話間,他下意識攥緊了拳。
回答裴如晝的,是一聲長嘆。
「哎……」太醫搖了搖頭,很是艱難地開口說,「解藥雖有了,但不知怎麼回事,這蛇毒擴散的太快,殿下仍舊凶多吉少。」
「太醫,您可一定要救雲遙啊!」當下,孟侍郎便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向太醫磕起了頭。
「賢妃娘娘去得早,只留下了雲遙一個,我,我……」
看到孟侍郎將要哭暈過去的樣子,裴如晝終於想起了正經事,他問:「蛇毒怎麼清?」
「將污血從殿下的傷處吸出來……但這件事,必須得內力深厚的人來做才可以。」太醫終於不再賣關子,而是一口氣將話說了出來。
吸。毒血的時候,無論再怎么小心,都會有毒液進肚。
這裡的侍衛內力不夠,要是貿然行動,怕是會當場斃命。
帳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而吃了解藥後,昏睡過去的戚雲遙,也一點點清醒了過來。
他聽到了太醫與舅舅的話!
甚至於戚雲遙還聽到,裴如晝輕輕開口打破了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問:「我的內力,夠嗎?」
戚雲遙的心中一陣恍惚,他不曾想到,事情竟然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我明明……明明只是想嚇一嚇如晝。
但他卻願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救我。
須齊蛇的毒擴散的沒有這麼快,及時吃了解藥,我已經安全了。
戚雲遙努力想要開口,但蛇毒麻痹了他的神經,牙關也像是被焊死般,動都無法動一下。
一股無力感向他襲來。
……
裴如晝看到,躺在榻上的戚雲遙臉色依舊蒼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額頭上忽然冒出了黃豆大小的汗珠。這狀態……怎麼看著比剛才還差了?
短短几息時間,裴如晝想了很多。
戚雲遙是大易六皇子,更是九重天上的遙安仙君!
他要是現在死了,就算渡劫失敗。
不止他不能被封神策仙,甚至按照那群神仙的說法,整個塵世都會受到牽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到那個時候自己和晝蘭關,估計也難道一劫。
……再加上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裴如晝早就將戚雲遙當成了自己的弟弟。說沒有感情,都是假的。他沒有辦法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死掉。
那天在九重天喝了仙釀後,他不再對花生過敏,甚至被帶毒的植物劃傷,也安然無恙。
裴如晝想賭一把,他賭自己不會死……
見太醫半晌不說話,裴如晝再次問:「夠嗎?」
這一次太醫是真的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還沒等自己暗示或者用感情綁架、逼他,裴如晝竟然自己答應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孟侍郎狠狠瞪了瞪他,太醫終於深吸一口氣,有些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是十多年前,賢妃最得寵的時候,被孟家推薦到太醫院的。這些年來,也沒少為孟侍郎賣命。
但這一次不同,裴如晝身份特殊,很受皇帝、太后關照。
擔心出事之後不好撇清關係,太醫又頂著孟侍郎的眼刀,多說了幾句:
「……裴公子您可想好,無論您再怎么小心,都會沾到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