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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在京城經商,也見了不少因為得罪世家子弟斷送全族前程的客商,那下場簡直令人膽寒。
他們沈家屬於半路上位,毫無根基可言,與那些有背景的客商是萬萬不能比的。
在行事上面,更得萬分謹慎,斷然不敢隨意將人得罪。
一步走錯,便會滿盤皆輸。
沈家,輸不起。
沈珞珞卻是不以為然,她笑著撫了撫老父親的背,寬慰他道:「爹爹切莫過度擔憂,這謝大公子不會將我們怎麼樣的,相反,他還得感激我們沈家呢。」
「此話怎講?」
第36章
沈禹迷茫的眼眸驟然瞪大,晦暗的眼瞳忽然亮了起來。
他不知道閨女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以為這謝大人對自家女兒起了心思,她才這般篤定讓他寬心。
若是這樣,那也還算是一件好事。
畢竟尋一個在意她的,比尋一個她在意的不知道強到何處去了。
傅承之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若不是因為閨女看上他,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會讓剛剛及笄不久如花似玉的閨女,嫁一個大她快十歲的老男人。
這老男人不僅不心疼她,還將她當做草芥。
只怪自己不是官身,無法去制衡他,真是氣煞人也。
看父親臉上一陣歡喜一陣憂,沈珞珞撇了撇嘴。
她忽得湊近沈禹的耳畔,輕聲道:「十三年前我們在乾州地界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小童,照顧了他快一個月,父親你還記得吧?」
「自是記得,莫不是?」
沈禹顫抖著捋了一把鬍鬚,眯了眸子,望向長身玉立站在距他不遠處的謝齊玉。
「就是他。」沈珞珞篤定道。
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倚靠在白碧桃樹下沈和風聽見,他忽得站直了身子,但雙臂依舊交疊在胸口。
只是,眼神里多了些看不清的東西。
謝齊玉靜靜的立在陽光下,俊秀無暇的面龐上嵌著淺淺的笑意,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著淡青色衫裙的女子。
思忖著,這一步走的實在是妙啊,昨個兒還不讓我進府呢,看這情形,日後怕是可以經常來了。
越想,他的心情就越好,看著四下的景色也就越喜歡。
但是,沈禹那端心情卻很複雜,想得多,惱的也多。
饒是他們沈家有恩於這謝大人,憑他一個商賈身份,仍舊不敢去得罪他。
還是得讓自家閨女與他說話尊崇些,恐得罪了權貴,招來不必要的禍事。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謝齊玉的身前,朝他躬身道:「草民見過謝大人,方才小女有些魯莽,還望大人見諒,莫要責怪。」
謝齊玉趕緊上前將沈禹的胳膊抬了起來,恭敬道:「沈伯伯,勿要行此大禮,這可是折煞我了,昨日小侄才知曉沈家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激動萬分,夜裡便迫不及待的尋了時機過來看看的。」
他還刻意笑著去看了一眼氣鼓鼓的沈珞珞,學著她委屈道:「怎知,小侄險些被沈大小姐給轟出去睡大街了。」
話音一落,沈禹便又要急著朝他行禮。
「還望謝大人海涵,我家小女並無惡意,只是說話直接了些。還有,當年救助大人也是草民應該做的,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這一頓舉動讓謝齊玉急了,這……這不是他想的啊。
他就只是單純的想讓沈珞珞說明自己的身份,好在沈家露個臉,方便自己以後隨時入府而已。
哪知讓沈父又是賠禮道歉,又是惶恐不安的。
他斂起神色,突然鄭重道:「沈伯伯萬萬不可,你們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怪罪,可莫要這般行禮,真是折煞小侄了。」
兩人一來一去間,沈珞珞便覺謝齊玉又開始演戲了,也不知該說他還是不該說他。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從那一日被山匪圍堵開始,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時不時出現在她身邊,還總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岔開了話題:「謝大人,你方才在屋頂做什麼了?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昨夜裡不是將瓦片踩壞了麼,我便一早起來去修葺了,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望沈小姐賜教。」謝齊玉從善如流的道。
他掃視了一眼這屋子,想著自己也是首次來沈府,哪兒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雖然看過沈府全景布局圖,但上面並沒有詳細的標註每間屋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過,看這修的雕樑畫棟的,總不至於是浴房吧?
「是我家小姐的浴房!」背後冷不丁的傳來冬葵的聲音。
謝齊玉瞬時就驚呆了,居然真的是浴房。
這沈家未免也太奇怪了些,浴房都能修的如同臥房一般精緻。
不過,驚訝歸驚訝,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不然還真的會被當做登徒子了。
他朝沈珞珞頷首賠禮道:「那實在是我的不對,當時只是迷路了,並非刻意來此,還望沈小姐見諒。」
話畢,便聽得沈和風突然反問道:「哦,是嗎?謝大人?」
他長身玉立的站在一旁,半是狐疑,半是鄙夷的望著謝齊玉。
一雙黑眸,深邃凌厲,仿佛要將人洞穿一般。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跟班長嶺,此刻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等主子答話,便將話頭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