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陸祁當然知道柳兒是自願跟著張媽媽進府的,不僅自願,還十分信任維護和依賴張媽媽,也是傻的可以。不過倒也還好,張媽媽也只有這件事瞞了柳兒,救她照顧她都不是作假,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陸祁將紙契放到桌子上,語氣依然淡淡道:「若不是我知道這一層,這府里你也就只能待到今天了。若再有下次,後果如何,你自己也應當明白。」
聽陸祁的意思是這次不追究了,張媽媽大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多謝少爺饒恕,奴婢起誓,絕不會再有下次。」
「行了,你先起來吧,我有話要問你。」
「是。」張媽媽趕緊起身,「不知少爺想問奴婢何事?」
陸祁也沒怎麼繞彎子,直接道:「將你救了柳兒那天的過程,以及當時她身上所帶的一些物件都仔細與我描述一遍。」
聽到這個問題,張媽媽明顯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過神來,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道:「當時正是中午,奴婢因為怕熱,所以才走了那條梁河邊的林蔭小道。前段時間西南地方的城裡正受匪亂所擾,河邊時不時就要漂下來幾具屍體,若不是柳兒當時正好迷迷糊糊動了下,奴婢可能都發現不了她。」
「當時周圍躺著好幾個,只不過都已經沒氣了,所以奴婢感嘆這孩子命大,將人救了回去。奴婢撿到柳兒的時候,她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已經髒亂不堪,還有好幾處像是被樹枝劃破的口子,但是也能看出料子極上乘,應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不過除了那身衣裳,身上卻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配飾,唯有一條繡了柳枝的娟帕,被她緊緊抓在手裡。而她醒了以後,也對之前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記憶,所以奴婢就根據那個絹帕給她取了這個名字。」
陸祁道:「那周圍的那幾具屍體裡,沒有像是柳兒父母的人麼?」
張媽媽想了想,搖了搖頭,「奴婢當時也害怕,只敢確認一番是否還活著,沒敢仔細看,不過奴婢記得那幾個人多是年輕人,想來大概是沒有的。」
陸祁低低思索了一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張媽媽頓時如蒙大赦,恭敬又行了一禮,正要退出去,卻又被陸祁叫停了步子。
陸祁拿起手邊的身契折了幾折,冷冷道:「這身契便先放在我這兒,你不用再管。至於柳兒這邊,你也不用再操心了,你雖然有恩與她,但這並不是你私自造這身契的理由和藉口,該如何做,不用我教你。還有今晚我叫你來問話的事,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應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張媽媽額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忙道:「是,少爺放心,奴婢心裡有數,絕不會亂說半個字。」
陸祁這才點點頭,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平淡,道:「勞你跑這一趟了,下去吧。」
「是。」張媽媽腿都發軟了,再次行了一禮,便趕緊退了出去。
臨出院子時,張媽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兒的院子。沒想到竟然是她想反了,少爺對柳兒應當是真的上心了,否則不會連這事都會替她想到,特意來敲打她。也算是這孩子的造化了。
若是以往,她一定會高興不已,畢竟柳兒是她帶進來了,得了大少爺的青眼,那她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只可惜終究是自己小人之心,太過自私,還是滅了想沾光的心思的好,免得觸了大少爺的霉頭。
張媽媽嘆了口氣,滿臉複雜地出了祈安院。
同時,祈安院的主屋內,陸祁的眼神再次掃過身契上「甘願入陸府為奴」幾個字,隨後乾脆利落將其置於蠟燭的燭焰上。
火舌舔舐上紙身,瞬間便將其化為了一攤灰燼。
第30章 「你有沒有覺著,少爺對你很……
柳兒第二天醒的時候, 外頭天光已經大亮,柳兒迷迷糊糊揉著還有些疼痛的額頭坐起身,被窗外的陽光曬得眯了眯眼, 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看了看四周。
是熟悉的她的屋子。
柳兒一時竟然沒有覺出什麼不對勁,正欲起身下床,卻忽然發現了依然墊在她身下的雪青色銀紋披風, 柳兒動作猛地頓住, 整個人僵在了原處。
昨日的記憶一點一點浮現在腦海里,她陪著少爺去了鄭家的雅宴, 然後午飯的時候因為好奇嘗了一口桌上的果酒, 發現那酒甜絲絲的滿是果味,一點也不醉人, 便沒忍住多喝了幾杯,卻沒想到那酒喝著和果汁似的,後勁兒卻大的很,幾杯下肚, 她就漸漸沒了意識。
醉了以後的事情她記不清楚了,但是隱約能想起來自己似乎說了什麼少爺很可怕之類的話,還拉扯了少爺的袖子, 其他的她雖然想不起來了,但光是這兩點, 就已經夠她喝一壺得了。
還有這披風,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少爺的,難道昨晚是少爺送她回來的麼?
天吶,她到底都做了什麼!這酒果真是害人不淺。
不過柳兒雖然直發懵, 但還沒忘了自己的身份,看著外頭大亮的天色趕緊下床出門,剛走到門口,就撞見了正要進來的嵐兒。
嵐兒手裡還端著一碗湯藥見她醒了,連忙過來摸了摸柳兒的頭,「你醒啦?怎麼樣,頭還疼麼?快過來把這解酒藥再喝了。」
見柳兒不說話,只是急急忙忙要出門,嵐兒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上前將人拉住,「怎麼了,這麼急著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