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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在陸祁眼刀威脅下,凌暮到底沒敢說出來,轉而輕嘖了一聲,「說到這個寧小姐,還當真是個美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算是我見過的第二漂亮得了。可惜了,眼睛雖美,奈何眼瞎。」
對於凌暮時不時的損話,陸祁向來是有意義的就懟回去,無意義的就直接過濾的,可是不知怎麼的,當方才凌暮提到眼睛時,陸祁卻罕見的捕捉到了這一字眼,眼中忽地閃過一雙水蒙蒙的,帶著好奇和驚慌神情的眼睛。
至於具體的場景,他不太記得了,只記得當時的自己,似乎也因為這澄澈的眼神,失神了一瞬。
陸祁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好在凌暮很會適可而止,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多久,便又換了一個話題。一頓飯就在凌暮閒不下來的嘴中吃到了尾聲,但是越往後,凌暮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將話題往京城引。
陸祁也發現了,但是始終沒有搭腔。
眼看著快要結束了,陸祁還是沒有要提那件事的意思,凌暮終於忍不住了,將鋪墊了許久的問題主動問了出來,:「我說陸祁,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咱們這麼多人可都惦記著你呢,你說你就呆在這小鎮上有什麼意思?還有這麼個讓你糟心的家。」
說罷,凌暮期待地看著陸祁,只可惜他並沒看到他想看到的。
陸祁表情依舊淡淡,道:「再等等吧。」
凌暮無語:「還等?莫非你是做生意做上了癮了,打算逍遙一輩子,不管我們死活了?」
陸祁一笑,「未嘗不可。」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時,這個時候讓他回去,可不就是招苦力麼,他又不傻。
凌暮氣急,但是眼睛又瞟到了面前還端端正正地擺在面前的帳單,又泄了氣,咬著牙笑了笑:「行吧。」反正也逍遙不了兩年嘍,不過是自己回去,和被聖旨召回去的區別罷了。
想到這,凌暮心裡舒服了些,匆匆吃了幾口菜,便站起了身,道:「得,時候不早,我該走了,不用送我,也不用想我,等我辦完了這事兒就回來。」說罷指了指那帳單:「這還有背面的,等我回來就給它填滿。」
陸祁眉梢一挑,不緊不慢嗆了回去,「行,若是你帶弟妹一起來,多少我都請。」
凌暮喉頭一哽,再次被陸祁的精準打擊氣的想翻白眼,咬牙切齒道:「彼此彼此,咱們倆一樣大,指不定是不是先有嫂子呢。」
說完,還憤憤地哼了一聲,這才轉身氣沖沖地走了。不過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是落荒而逃,生怕走的慢了就被陸祁又懟了回來,丟了勝局。
凌暮這點小心思,陸祁一眼就能看穿,不過人都要走了,占點便宜就占點便宜吧。
看著凌暮走出悅仙樓,陸祁再次慢條斯理地拿起那張帳單,遞給身後的隨從,道:「送去京城,給左相大人,就說不用還了,就當是賀禮了。」
隨從應聲:「是,少爺。」
陸祁嘴角勾了勾,為了他還能再清靜幾年,凌暮還是別這麼早回來找他了。
眼看著凌暮很快沒了蹤影,陸祁卻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看著窗外熱鬧來往的行人,看了許久,末了,忽地自嘲一笑。
說是圖個清靜,圖個逍遙,其實不過是因為沒有熱鬧可融入罷了。
「備車,回府吧。」
馬車很快停穩在陸府門口,陸祁下車,神情恢復了以往的淡漠,正準備如往常一般去書房處理事務,卻在半路被老夫人身邊的素秋攔了去路。
素秋屈了屈膝,道:「大少爺,老夫人念叨著好幾日沒見著您了,想請您去蘭院說說話兒呢。」
陸祁腳步微頓,大致猜到了老夫人的目的,但還是點了點頭,朝著蘭院去了。
蘭院,水房外。
柳兒輕車熟路地沏好一壺茶,交給了急匆匆過來的雨雁,默不作聲地聽著她挖苦了幾句,然後如往常一般,無聊的蹲在門外的一棵玉蘭樹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螞蟻發呆。
這可真不是她偷懶,事實就是她的確沒事幹。直到此時,柳兒才真正領會了,原來嵐兒真的沒說錯,蘭院可真清閒啊。
第一天時,她還時時擔心受怕,生怕自己衝撞了別人,犯了錯,可這幾天來,她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素秋就像是故意將她與其他人隔開了似的,她從早到晚基本都呆在這個水房裡,除了雨雁很少看到其他人,更別說是有頭臉的人物了。
而要做的事,也就是在雨雁來時,替她沏茶,時不時聽她惡言惡語幾句,與她之前要做的那些相比,基本約等於無了。至于素秋說的教雨雁茶藝的事,柳兒也就在第一天提了一句,毫不意外被雨雁嗆了回來,之後也就不敢再提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日子,她還真挺滿意的。雖然張媽媽和嵐兒聽她說了這些後,都深覺她受了委屈。嵐兒還為了她罵了素秋好幾次,安慰她遲早會見到老夫人,真相大白的。
對此,柳兒回以無所謂的一笑。一面覺得這樣挺好,最好一直這樣下去,一面又對嵐兒有些愧疚,發達了帶上她的承諾,怕是不好實現了。
柳兒惆悵地嘆了口氣,拿手撥了撥正背著一粒米,哼哧哼哧往洞裡搬的小螞蟻,數著還有多久可以回去,昨日嵐兒與她說的她家長的趣事,還沒說完呢。
沒成想她氣還沒嘆完,不遠處再次傳來了腳步聲,竟然是剛走不久的雨雁去而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