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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暮的信送到的時候, 晉王正為沒什麼消息一籌莫展,洛氏也因為擔憂鬱結於心日漸消瘦, 眼看著就要病倒了, 這封信的到來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驚喜。
聽說人目前不宜長途跋涉,秦越當即拍板決定起身去煜州。原本他是準備一個人去的, 無奈聽了消息的洛氏說什麼都要跟著,便只好兩人一同前來。
時家世代駐守煜州,秦越雖沒見過時遷,但多少聽說過, 客氣地點頭回禮。畢竟是在外面,兩人面上不顯,但是眼中都是無法忽視的著急之色。
時遷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姑娘就在府中,煩請二位隨我來。」
秦越點頭, 「勞煩時公子。」
時遷引著人進了門,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道:「晉王,王妃, 恕在下多一句嘴。秦姑娘如今失了憶,之前的事並不記得,不知凌公子的信里可曾提到?」
秦越嗯了一聲,「是曾提過,依依她現在,還是連我們都不記得麼?」
時遷點了點頭,秦越身旁的洛氏瞬間紅了眼眶。
時遷道:「還有一件事得先跟二位說一聲,秦姑娘現在前些日子又差點出了意外,當然,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尤其沒有安全感。從她失憶後一直被陸公子所庇護,所以她現在最信任的人便是陸公子,養傷這些日子也是陸公子在照顧。」
時遷說這話其實也是先給二位做個預防,順便替陸祁留個好感。陸祁現在寸步不離的守著人,他們朋友看了倒沒什麼,但是被人家父母看著了那可就有點不太妙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東院。
凌暮和晏雲深也在院子裡。
秦越看到晏雲深一驚,差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皇上這幾日不是在皇祈寺給太后祈福麼?怎麼會在這兒?
直到晏雲深面色坦然朝他點了點頭,秦越才確認這是真的,見晏雲深一身便裝,瞬間會意,沒有直道身份,矮身行了個禮。
凌暮依然笑嘻嘻地,迎上來道:「可算是沒有負了秦伯伯所託,終於找到人了,完完整整的,秦伯伯快些進去吧。」
秦越這才收回了心裡的疑惑,同洛氏一起抬步進了東院堂廳。
堂屋內,柳兒終於被准許下了床,已經換好衣服站在了廳中,高興,緊張和害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陸祁站在她身邊安撫地順著柳兒的背,言柏站在一邊看著兩人之間根本融不進去的氛圍,咬了咬牙。
終於,門外傳來腳步聲,凌暮和時遷引著秦越和洛氏走了進來。洛氏一進來便一眼看到了柳兒,眼眶瞬間就紅了。
「依依……」
即使是秦越,此時的聲音也含上了一絲顫抖。
洛氏紅著眼想要上前,卻又想起時遷說的依依現在失了憶,不太信任他人的情況,忍著滿眼的心疼停住了腳,看著眼前她擔憂想念了許久的小女兒,溫柔道:「依依,還記得我嗎?我是娘親啊……」
柳兒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秦越和洛氏,不知何時也已經紅了眼眶。
血濃於水,即使已經失去了過往的所有記憶,那從血液中就有的聯繫也永遠相連。從秦越和洛氏進來時,柳兒的目光便像是有指引一般直直落在了他們身上。
聽到洛氏的話,柳兒的心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似的,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可是也許是之前留下的陰影還在,柳兒看看洛氏,再看看即使樣貌偏嚴肅此時也柔和了下來的秦越,遲遲沒敢邁開腿,反而遲疑地看向陸祁,伸手偷偷拽住了陸祁的袖子。
對面的秦越和洛氏看了,心中更是一痛。
當著人家爹娘的面,陸祁自然不敢再如以前一般將人抱進懷裡哄,只好伸手撫了撫柳兒後背。
「不怕,柳兒,我在呢。那是柳兒的爹爹和娘親,不是一直想著麼?」
柳兒抬眼看著陸祁,陸祁溫柔地點頭。
柳兒這才咬了咬唇,一步一步試探著走到了洛氏的面前,小聲道:「……娘親?」
洛氏瞬間淚如雨下,伸手將柳兒摟進了懷裡。
「我的女兒,娘總算是將你找到了。」
柳兒在洛氏懷裡愣了一瞬,終是因與生俱來的血緣而確定,閉上眼睛埋進了洛氏懷裡。
母女相認的場景無不讓人動容,秦越也忍不住偏過頭按了按眼角。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秦越終於將眼神放到了廳中的另外兩人身上。
言柏秦越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言柏先一步過來的事情,至於另一個,想必就是先前凌暮和時遷口裡的那位陸公子了?
秦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陸祁,之前凌暮在信里只說過他姓陸,並沒說過此人究竟是何來歷。不過即使沒提,光看周身的氣質,秦越也知此人定不是普通人。而且看他的臉,秦越總覺得有些許熟悉。
忽地,秦越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除去其他的,眼前這人首先是他女兒的恩人。
「多謝陸公子對小女的救命和照顧之恩,我秦某必當報答。」秦越上前一步道,被陸祁趕緊上前一步將抬起的手伸手擋了回去。
「萬不敢當,依依並非為我所救,不過恩也已報。至於照顧,那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晉王不必放在心上。」陸祁十足客氣道。
秦越看著陸祁,近距離看著眼前的人,倒是沒有了遠看那種迫人的氣勢。只是這話卻怎麼聽怎麼讓晉王覺著有些不對勁。不僅是直呼她女兒的名字,還有他方才安撫人的動作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