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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花梅令手中端著那碗五倒還魂水遞到他面前,琥珀般的眼睛盈盈光彩,綻開的笑容便像冬日蒙蒙的陽光,溫暖又不刺眼。
他說:「神刃,請。」
那樣的邀請,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根本無法拒絕。花梅令就是一條毒蛇,沾上了便放不開。
他最不想傷花梅令的心,但他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在保住他那顆心的同時還能保住他的命。而花梅令想的,卻也是同樣一件事。
要是死了,這樣的感覺就再也沒有了。
這一瞬間,浮堯忽然希望能就這樣抱著他一隻活下去,這樣的感覺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覺得幸福到觸碰了自己不該觸碰的領域。
喉結上下動了動,浮堯終歸還是推開雜念開口道,「這樣的感覺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浮堯說著分開花梅令的手,再沒低頭看他一眼抬腳便邁出了門檻。花梅令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晚風吹涼了他的後背,他才踉蹌著坐到椅子上。
他就這麼坐了一宿,直到天蒙蒙泛白。
「黑煞。」
一個黑影緊接著跪在了他的腳邊。
「去跟著他。如果他去了北島孤城,你便不要露面。如果他去了碧柳山莊,你一定要阻止他!」
「是!」
窗外漸漸亮了起來,花梅令悠悠地抬起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很清楚東陽白鳳就在碧柳山莊,但浮堯並不知道。如果他選擇了去碧柳山莊,就證明他想先殺戰天下。
那未免太讓我失望了。
花梅令看著窗外落盡枯葉的樹枝,心神不寧。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周旭(其實連我自己都忘了他叫什麼了……)
就是當初花梅令請來給浮堯治眼睛的那個大夫~
順便一說,浮堯不會死啦,我哪有那麼後媽~
☆、已在劫難逃
浮堯最先去的便是北島孤城,五天五夜,結果進了城卻發現東陽白鳳並不在城中。
浮堯頓時便失了方向,茫茫天地也不知要去哪找東陽白鳳,他忽然有些想花梅令了。已經五天沒有見過面,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
浮堯從懷中拿出花梅令給他的藥瓶,裡面裝的正是化功丹。雖然他並沒有想過要吃下去,但這畢竟是花梅令送給他的東西,那日離開分舵他的腦子裡一片茫然,等回過神時卻發現他的手中還攥著這個。
痛心嗎?當然痛。花梅令將九色琉璃珠送給了東陽白鳳,卻將化功丹給了自己,誰貴誰賤,似乎根本不需要對比。
窗外月色正濃,月中十五,圓圓的月亮仿佛觸手可及,這曾是他拼搏了二十餘年一直嚮往的。可如今擺在他眼前,他腦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他的音容笑貌足以比擬這世間的一切美景。
他要死了,但花梅令還要活下去。所以他要在臨死之前為花梅令剷平一切阻礙,而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武林盟主戰天下。
戰天下,那個放出追殺令的男人。浮堯不難想到,就算他死了,武林盟也不會放過花梅令的。如今華山、青城兩派掌門已故,劍宗宗主又下落不明,武林盟的實力早已大不如從前。只要殺了戰天下和孟三千,剩下的人對花梅令構不成威脅。
浮堯的算盤打得好,卻早已與事實背道而行。
在浮堯改變路線的第二天,黑煞終於看出了他的前進方向——碧柳山莊。
這些日子他一直緊跟著浮堯完全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武功正在一點點衰減。還記得當初他必須要在十里開外的地方跟蹤才能不被發現,可如今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不到兩里。
黑煞在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給花梅令,自己則繼續緊追不捨,又過了一天便收到了花梅令的回話。
很簡單,只有一個字——「殺」。
黑煞很清楚,這個「殺」字指的絕對不是浮堯,那麼就只有可能是自己。
花梅令知道自己不一定打得過浮堯,如果再顧及浮堯跟他的關係一定會敗北。所以,這個「殺」字便是讓他放手一搏,斷了後顧之憂。
還真是個溫柔的人啊,儘管看上去再無情,但其實花梅令就是這麼體貼的人。就好像他心中記恨著戰天下的殺母之仇,但也從沒有忘記戰天下這麼多年來暗地裡的養育之恩,他雖然嘴上說著「他沒有父親」,但其實他卻比任何人都珍視著親情。
無論是戰天下,亦或是孟三千。
如果可以,黑煞真的希望他能為花梅令分擔一些,他眼看著那人瘦弱的肩膀抗下如此多的重擔,二十多年來那人處心積慮卻只有一個最簡單的目的——活著。
為什麼有的人拼了命的去爭取,有的人卻又可以對死亡如此默然呢?
黑煞沒有再想,因為他已經站在了浮堯的面前。
「神刃。」這是黑煞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浮堯面前,儘管他曾經無數次的見過這人,甚至是交過手,但如此面對面卻是第一次。
第一次,卻已經讓他熱血沸騰。
「武林盟?北島孤城?還是白帝教?」浮堯看著他拔出了劍。
黑煞搖了搖頭,「我必須阻止你,但其實我一直期待著與你的這一戰。」
浮堯又將對面的男人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一襲黑衣,深邃的雙眼炯炯有神,細看倒是看出了幾分英俊的味道。但這人卻很低調,無論是氣質還是內功似乎都在壓抑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