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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時間,東陽白鳳履行了他輸的承諾,而任謙雪也做了東陽白鳳想讓他做的事。
那一天一夜的戰鬥究竟誰勝誰敗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東陽白鳳輸了,輸的是劍,任謙雪也輸了,輸的卻是心。
作者有話要說:那句詩是:你個初出茅廬乳臭未乾的小子,想要第九把刀還是做夢去吧!
小鳳威武!
☆、十年始出門
鳳凰林外綠蔭一片,正是樹木茂盛的季節,鳥兒也成群結隊地站在梢頭。
林子深處的古樹下有一個簡陋的木屋,定心小和尚在木屋的窗戶下面蹲的腿都麻了。因為屋裡的老和尚已經苦口婆心地勸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
定心武功不好,但有隱匿氣息的本領,可這個本領有一個缺陷,就是一旦進入狀態就不能動,否則他也不會在這裡蹲的痛不欲生了。
「我已經退隱江湖了。」任謙雪說。
屋內只有幾樣簡單的擺設和字畫,簡陋的木屋卻似別有洞天。牆上掛著一把闊刀,上面用有些破碎的暗紅色布料纏著。
任謙雪坐在床邊,蓬鬆的頭髮,下巴上是密密的胡茬,黑亮的雙眸深深地陷入有些褶皺的嚴控中,高挺的鼻樑顯得他的眼睛更加深邃。褪去了十年前的意氣風發,如今倒是有了幾分酷似戰天下的氣魄。
少林方丈想了想忽然道,「劍宗宗主去世了。」
「什麼?」
「兇手就是神刃,老衲記得你當年曾受過劍宗的恩惠,在那裡度過了兩年的時光。若是沒有曹望舒的庇護,任大俠的日子也不可能過的那麼安寧。正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曹宗主死的不明不白,難道這還不夠作為你重出江湖的理由嗎?」
任謙雪的目光暗了暗,粗大的手掌在衣服上摩擦著,許久才開口,「好,但是……」
「任大俠,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你也不希望看著孤城主絕代芳華就這麼因為一個承諾而埋沒吧?」
任謙雪未言,目光幽幽地看著窗外的藍天,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明媚的陽光照進屋內,仿佛暖暖的觸手。這樣溫暖的天氣,任誰都會想出去走走吧?那個人是不是也正站在窗前看著這片美景呢?
北島孤城——
東陽白鳳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寧,說不出的感覺,明明外面是那麼好的天氣。他情不自禁地站到了窗前,手撫上窗框,讓明媚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
東陽白鳳很少做這種愚蠢的事,對於他來說,不屬於他的天空他也不屑於去觀賞,可今日偏偏有些奇怪。
揉了揉眉心,東陽白鳳轉過頭卻正好看到了掛在牆上的劍,盤旋交錯的兩條青蛇張著大嘴,仿佛也像他一樣不安著。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這十年孤獨的歲月他一直是這麼度過的。喝茶、寫字、看書,但他只在冬天寫字,因為唯有皚皚的大雪才能讓他記住那份屈辱。
起初,的確是這樣的。但畢竟過了十年了啊,東陽白鳳轉了轉杯沿,十年間他改變了不少。再沒了當年的狂妄和熱血,只剩下一盞燭燈,一根筆桿。
時間抹去了他的稜角,他似乎便的溫和了,平靜了,看開了。但也僅僅只是似乎,多少個無人的深夜裡他會從夢中驚醒,然後拿起那把劍在這一地斑駁的月光中舞起劍來。
忘不掉,當然忘不掉,那是他身為劍神的驕傲和自尊!
「城主!不好了!」一個小丫頭突然沖了進來,東陽白鳳正在走神,本就心緒不寧又聽到有人叫喚立刻手一抖,茶杯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慌張什麼!成何體統!」東陽白鳳用怒氣掩蓋了自己剛剛的失態。
丫鬟連忙跪下磕了三個頭才繼續說,「城主,張道長又來了!」
「我不是說了不見嗎?」
「可是……可是他們要硬闖!」
「什麼?」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欺他不能出房門就要硬闖不成?
「讓他來啊!」東陽白鳳冷笑幾聲高聲道,「我還不信了,這就是武林盟求人的態度?」
「不,不是的。」那丫鬟又支支吾吾起來,「是他們隨行中的一個人闖了進來,那個人還要我轉告城主您……」
「說什麼?」
「就說,任謙雪求見。」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氛圍中竟然絲毫沒有違和感,比十年前更加深沉的,如慵懶的獅子般震懾的聲音。
東陽白鳳自然而然地順著聲音望去,卻一瞬間愣在原地。
那是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中的身影,十年慢慢模糊的面容此刻卻突然清晰的可怕,瘋狂的,好像有無數隻手從他的身後突然伸出來緊緊地抓住了自己。
東陽白鳳從未想過自己會再次見到這人,但他一直潛意識的認為,如果這個人敢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算堵上生命也一定要殺了他!可當這一天終於到來,東陽白鳳卻發現自己比預想的要克制的多。
「任大俠。」他盯著任謙雪道。
那一瞬間任謙雪覺得自己仿佛被奪走了呼吸的能力,什麼天下第一刀客,光是站在東陽白鳳面前他就已經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好了!
十年,他比自己想的更期待這次重逢,明媚的太陽,溫暖的微風。這一刻任謙雪忽然決定,就算這次他沒有把東陽白鳳帶出來,他也不會走了。哪怕只是每日站在門前看著他,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