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想到昨天的事,自己隱隱約約也明白了什麼,他覺得或許可以等花梅令醒了好好談一談,但在那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吃點東西?昨晚折騰到那麼晚,他醒來也一定該餓了吧?
浮堯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想過這麼多事,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是小心翼翼的替別人思考,他想了想穿上衣服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他離開許久,床上的人才突然睜開眼睛,毫無徵兆的,那澄澈的雙眸中絲毫沒有剛睡醒的混沌。
他瞪著眼睛,連眨都沒有眨,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他低聲喊了句,「白撫。」
一個身影從窗口掠過跪在了床邊,「屬下失職!」
白撫將頭深深地埋下,但花梅令只是大睜著眼睛看著他,看著屋裡的每一樣東西。
真可笑!拳頭慢慢攥緊,因為一個賭局,他將神刃從禁地之中放了出來。因為對美色的追逐,他費勁心力纏在那人身邊,他故意支開所有手下以為會過一個春宵帳暖,結果呢?
真是可笑啊,不可一世的花莊主!
手被攥的發白,可更可恨的卻是他打不過浮堯。這是他人生第二次恨自己,恨戰天下,恨這具身體。或許戰天下就是深諳這一點才會放過他,最痛苦的是他明知道弱肉強食,而自己卻偏偏是最弱的那一個。
越是弱小才越有心機,越是弱小才越想偽裝,越是弱小才越會將自己的生命依託在別人身上。
許久花梅令才開口,卻只有短短的三個字。
他說:「帶我走。」
浮堯在街上逛了許久才買了一份粥,他逛了一條街也沒有找到平時花梅令吃的那種精緻的食物。他深知花梅令對吃是何等的挑剔,但也記得他愛吃清淡的,一日三餐種類都很相似,於是思來想去他決定買份花梅令經常喝的粥。
可轉身才走了沒幾步便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殺氣,真是煩煩煩!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幾日來的第幾波了,自從自己在揚州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以後,揚州的武林人士明顯多了許多,每日斷送在他手下的亡魂也是成批的增加,可今天他實在是沒有時間。
他想快點趕回去,因為有人還在等他。
這麼想著浮堯腳下一點飛了出去,追在後面的幾人見被發現了也不管不要輕易出手的命令,拿出武器便追了上去。
追他的是幾個少林和尚,長棍一撐就躍出去好幾里。浮堯手中還拿著粥不敢飛的太快,眼看著甩不開又要到了茅屋,他便索性停下來不跑了。
幾個和尚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了下來,領頭的是一個有些年歲的少林元老,他上前一步將長杖「嘭」地一聲支在地上,「神刃,你殘殺師門,里應孟三千,已是大逆不道!戰盟主對你下了追殺令,今日吾等就要將你帶回正心大堂聽候發落!」
浮堯卻只是緩慢地拔出腰間的長劍,他拔劍的動作很慢,慢到那道銀光將每個人的臉都照的清清楚楚。
「是你們逼我的。」他說,幾乎是同時少林元老突然發現眼前的人消失了,可就在這一剎他忽然覺得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下腹傳來,憑藉著多年的經驗他本能地向後一仰,側身挑起長杖一躍飛出十數米。
是鮮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一道不深也不淺的傷口正翻湧著鮮血。 元老簡直不敢相信,他向來衝動,但少林除了方丈外就屬他武功最高,可剛剛神刃的動作別說看穿了,他連看都沒看清楚!
可事實是浮堯根本沒有給他驚訝的時間,幾乎是他躍開的同時便調轉了方向,瞬間飛至那人頭頂,倒轉過身體舉劍刺下。
等那元老發現時已經太遲了,他瞪大眼睛迎接這一擊,可就在此時六根長杖突然從他身旁穿過,交叉錯疊當即封住了浮堯的動作。
那元老這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人,於是他閃身離開大笑道,「神刃,就算你再厲害,在我們六大金剛的銅牆鐵壁下也休想傷我半毫!」
浮堯一皺眉,他的腰和手臂都被兩根長杖封的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少林元老已經一棒揮了過來,浮堯一用力凌空轉了個圈卷飛了禁錮著他的六根長杖,抬腿一腳踹上元老的胸口,又一個翻身勾著他的下巴踩在了地上。
可那元老卻緊緊地抓住他的兩隻腳腕,六金剛毫不喘息地衝上來,浮堯為了護住自己手裡那碗粥硬是挨了三四下,身子一個踉蹌不穩便被那元老抓住了機會,長杖一伸,用了幾乎十成的內力猛地戳向浮堯的胸口。
「嘭!」浮堯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震了三抖,一口血從嘴角流下來滴進了碗裡。他低頭看著原本一塵不染的白粥上凝結的血跡,甚至連六金剛沖了過來也沒有反應。
直到那幾人近了身他才突然抬頭,冰冷的眸子中映著淡淡的血跡,就像惡魔一般殷紅了瞳孔。
長劍一揮,那元老只感受到一道凌厲的風,幾乎是同時一個冰冷的東西刺進了他的喉嚨。
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那元老閉上眼睛前最後看到的,是遠處六金剛頹然倒下的屍體。
血似乎會蒸發,染紅了天際的彩雲。
浮堯一路回到茅屋前便頓住了腳步,因為他沒有感覺到屋內有任何人的氣息。毫無生氣,那張絕美的臉上掛著與往日一般的冷淡。
他知道花梅令已經不在裡面了,連帶的連白撫也不在,甚至於連這些日子一直隱約感覺到的那股徘徊在附近的氣息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