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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氣炎熱,婢女初夏端著去暑的綠豆蓮子甜湯入了書房。一進書房就見小姐極為專注的對帳,也不知是帳冊上有什麼問題,眉頭緊蹙。
桌面上堆著好幾本厚重的帳冊,這些還是都是今日新送來的,而之前的那些都還沒有對完。
溫家老爺一病不起後,溫玉棠就把讓商行把帳冊都送到了家中,她來對。
起初不怎麼熟悉,但經過兩個多月也漸漸上手。
初夏心疼小姐,勸:「小姐你都對了一天了,歇一會喝些甜湯再繼續吧。」
溫玉棠聽聞聲音才從帳冊中抬起頭來,問:「什麼時辰了?」
「申時了。」
溫玉棠聞言,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坐了兩個時辰了。站起來抬手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隨而走向屋中的圓桌。
坐下後,初夏則是走到了她的身後,替她捏肩舒緩酸痛。
溫玉棠勺起甜湯喝了一口。入口清甜爽口,確實是消暑佳品。
喝了幾口爽口的甜湯,因對帳而頭疼的感覺也減緩了不少。
才喝幾口甜湯,就有婢女神色匆匆地跑了進來,初夏輕斥了一聲:「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樣,沒規矩。」
小婢女喘了一口氣後,急解釋:「不是奴婢沒規矩,而是那二爺和三爺又來了!」
溫玉棠聞言,剛舒展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直截了當的說:「把他們擋在門外,別擾了父親養病。」
婢女臉色卻是更急:「可他們帶了許多人過來,一個個都凶神惡煞,像是土匪似的,前邊的人根本攔不住,他們現在已經朝著老爺的院子去了。」
溫玉棠聞言,驀地放下湯勺,板著臉站起了身:「你現在立刻去吩咐,除了看門的護院外都到老爺的院外集合。」
邊吩咐邊步出了書房,而初夏緊跟其後。
這才到父親院外,即便隔著一堵牆都能聽到她那三叔說話的聲音。
「大哥,你就聽我一句勸吧,過繼個兒子到自己的膝下,往後這溫家的家業也不至於落到外人的手中。」
「就是不過繼,想招婿入贅,那也得趕緊的了。我也已經給玉棠物色了好幾個人選,大哥你只需瞧一眼,從中選出一個最好的。」
一聲比一聲高,不僅傳進屋中,更傳到了院外。
溫玉棠怕他們擾到父親養病,加快了步伐走入院子中。
一進院子就見一群又高又壯的漢子圍在院子中,而她的那兩個叔叔則堵在了父親的門外。
她心想若不是屋裡邊有人頂著,估摸著他們早就已經一擁而進了。
「二叔三叔,你們帶著這麼些人闖進來是什麼意思?」
溫溫沉沉的聲音在兩個中年男人身後響起。溫家二叔和三叔相繼轉過了身來。
見是溫玉棠,身形較胖的溫三叔臉色一沉,怒問:「大哥生病,我們兄弟二人幾番來尋大哥,你作為侄女,卻三番兩次把我們擋在門外不讓見,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溫玉棠也不怒,語速不疾不徐:「大夫說父親的病要靜養,可二叔和三叔方才說話的聲音,就是在院子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如何讓父親靜養?」
溫二叔不見半分愧疚,反倒教訓,「你一個丫頭能懂什麼?現在溫家商行都因群龍無首而人心惶惶的,如今不管是過繼,還是給你挑一個夫婿都好,得讓你父親趕緊做決策穩定人心才是正事。」
溫玉棠心裡明白。無論是過繼還是挑選夫婿,一個個都不安好心。
所謂過繼,不過是從他們兄弟二人的兒子中選出來一個,等她父親不在了之後,便把溫家收入囊中。
而說給她挑選夫婿更是可笑。
父親一個多月前倒下了,在此之前已經給她物色了幾個入贅的夫婿人選。可誰曾想,在父親倒下後,這些人選便一個接著一個都出現了意外。
他們都失蹤了好幾日。幾日後才精神恍惚且鼻青臉腫的回來,閉口不敢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其中的貓膩,溫玉棠清楚得很。
以前溫玉棠雖從不過問溫家的家業,可也知道她這兩個叔叔皆表里不一。雖然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人,可卻不知道他們在撕破臉後是這麼的蠻橫無恥,為了錢財而這麼的目無王法。
溫玉棠父親病後,他讓人把他病重的這消息封鎖了起來。可他是在外邊談生意的時候忽然陷入昏迷的,想瞞也瞞不實,更別說家中還有內賊往外散布消息說溫家家主沒多少時日了。
這消息一傳出,商行的人心就亂了。
他們自然不可能心向在家彈琴作畫的千金小姐。只會認為溫家以後的大權會落在溫家兄弟二人的手中,現如今一個兩個為自保,早早就找了溫家二爺三爺當靠山。
就是官府那邊,溫家二叔也送了大禮。如今也是打通了一氣,對他們所做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官府都替他們遮掩了,那商行的人也都站在他們那邊,溫玉棠如今的籌碼只有溫家家主嫡女這個身份,難以應付。
「二哥,我們也別和這丫頭說這麼多,讓人趕緊打開大哥的屋子才是正經的,誰知道裡邊的人會不會因為大哥病重下不來床而虧待大哥。」
溫三叔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溫玉棠。
溫玉棠覺得極為好笑。最心懷不軌的是他們,卻反倒賊喊抓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