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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上將對他也出奇耐心。
上將會縱容男生睡他的床,會無視他幹的一些蠢事,例如不小心碰倒水杯弄濕文件之類的,還會在他不好好穿衣服的時候,脾氣很壞地罵一句「穿那麼少是想勾引誰」,直到聞恬被他罵得要哭不哭的可憐樣時,又若無其事地哄他兩句。
雖然那可能都稱不上「哄」。
只是僵著臉色讓聞恬別鬧脾氣,好好吃飯。
但不管從哪種角度來說,江璟都對聞恬好過頭了。
同時他們還發現,平日裡耐心又和善的沈秘書,在某些時候,顯得莫名焦躁陰沉。
而出現那些異常時,聞恬都恰巧在場。
於是有人合理猜測,沈秘書可能並不喜歡聞恬。
聞恬對外面的揣測一無所知,他此時正百般聊賴地坐在椅子上,等著開會的江璟回來。
江璟給他很大的自由空間,辦公室的一切東西他都可以碰,但他沒那個膽子,只敢看,不敢碰。
他正在看桌子上擺放著的文件,上面有江璟的簽字以及一些中肯建議,江璟的字是很好看的,鋒利幹練、風骨峻峭,每個回折、提勾都賞心悅目。
沒看幾分鐘,門突然被敲了兩下,緊接著門被打開。
聞恬抬起頭,禮貌道:「不好意思,上將去開會了……」
話沒說完,聞恬停下來,再次開口時,語氣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驚惶,「怎麼是你?」
與此同時,江璟剛從會議室出來。
江璟開會一向只挑重點說,不拖泥帶水,所以結束得很快。他大步走回辦公室,剛進門他臉色就變了變。
每次他開完會,聞恬都會迎上來討好似的問他一句「累嗎」,可這次非但沒有,連人影都不見了。
他很清楚,聞恬不敢自己到處亂跑。
江璟皺了下眉,離開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此時的表情有多可怕。
江璟來到從沒去過的秘書室,用屈起的指骨敲了下諮詢台的桌子,值班的女秘書看見他,立刻站起來:「上將,有什麼事嗎?」
江璟眸中烏沉,猶如暴雨狂驟般駭人,「我帶的那個男生去哪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江璟心情很糟糕,女秘書嚇得咬了咬舌尖,「抱歉上將,我剛接班,沒有留意……」
「這不是我想聽的。」江璟語調平緩,分明沒有威脅的意思,卻讓人心悸不止。
女秘書脊骨竄上寒意,較為姣好的臉上紙似的煞白,她一刻也不敢延誤,埋頭查起了監控。
片刻後她抬起頭道:「上將,您的人,好像十分鐘之前被沈秘書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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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緒很生氣。
這是聞恬被粗暴拉進廁所隔間、按著肩膀坐在馬桶蓋上後,得出的結論。但他搞不懂,不懂沈之緒為什麼突然之間那麼生氣,明明這段時間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沒招惹過沈之緒。
聞恬抬起眼,皺著好看的眉毛:「你又要幹嘛?」
沈之緒把廁所門反鎖,扭頭看向他,劈頭蓋臉罵了一句:「你真是蠢到無藥可救。」
聞恬:「?」
沈之緒忍了又忍,最終語氣怪異道:「你喜歡那個新上將?」
聞恬被他的問題驚了下,耳根紅熱,「誰、誰說的?」
他結巴不是因為心虛,只是覺得這問題太匪夷所思,但落在沈之緒眼裡,就像是變相的肯定。
沈之緒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頰肌肉用力到酸澀,他托起聞恬的下巴:「那真是恭喜你,他確實對那些蠢到不行、只有張臉能看的omega很感興趣,型號對上,你勾引他會方便很多。」
「……」聞恬就算再笨,也聽得出他在罵自己。
什麼人啊,他有那麼蠢嗎?
「不過你最好清醒一點,不要他對你稍微好一點,你就蠢到以為他是個好人。你昨天沒看到他身上的血嗎,說不準是哪個倒霉omega的。」
沈之緒警告道:「你也不例外,等他對你厭煩了,你連自己屍體都找不到在哪。」
聞恬聽得不舒服,忍不住小聲嗆他:「那也不關你事。」
沈之緒臉色一下沉到谷底。
托著下巴尖的手下移,沈之緒扼住了聞恬的脖頸,他整個人陰沉森冷,像凶相畢露的豺狼虎豹,禮儀、教養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摸著聞恬的脖子,似是恐嚇道:「你知不知道上一個坐在這個位置的,都做過什麼?」
「先是故意做假帳栽贓同事,致使同事被判有期徒刑,再是找些地痞流氓、收錢辦事的亡命徒,造一起『意外』事故,讓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夜死去,沒有人知道真相……所有對他上位有威脅的人,最後都會像這樣,被悄無聲息剷除。」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江璟和他一樣,手上都至少沾著好幾條無辜人命。」
「所有人都怕他,就只有你一個蠢貨往上蹭。」
沈之緒說這些話時,情緒難以自控,指骨收緊又收緊,在聞恬靠近下顎的地方留下了可怖的青痕。
聞恬根本沒聽清他在講什麼,他被扼得呼吸困難,腦袋被逼得後仰,眼淚從臉頰滑落。
他強忍著,微睜著濕漉漉的眼睛,難受道:「……沈之緒。」
沈之緒驟然清醒,視線移到聞恬的臉,那張臉現在已經濕得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