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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這位官員則分析了一下收稅獲得的利益和圍剿反賊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得出一個「適得其反」結論,然後請求朝廷減少宛城及附近所屬鄉縣的賦稅。
「這件事,阿時你怎麼看?」皇帝瞄了一眼這內容,沉吟片刻然後出聲問道。
容時指著最後幾句的結論:「兒臣認為,王大人所言在理。」
皇帝聞言卻搖頭,道:「到底是年輕。阿時你記著,那些臣子,你當他們是真的忠誠於你?不,他們只是敬畏於你手中的權利,全副心思都在如何從你手中獲得更多的利益,如何誆騙你而不被你發現。」
容時又看了一遍這個奏摺的內容,問道:「王大人這字字懇切,皆是為民,如何有利益可以謀取?」
皇帝嘆了一聲。
容時雖然聰明絕頂,但終究換是太久沒有踏足權利的中心,心思單純,就連看上去懦弱的大皇子都已經知道招攬人心,玩弄權勢。到底換是他把容時隔離朝堂太久,養成了他這麼一副單純的性子。
他近來頭疾越發嚴重,常常就在寢宮內昏睡過去,他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因此不免就更加焦慮了。
容時這樣,等他死後,怕是要被老大吃得渣都不剩。
他蹲下去,愛憐又懊悔地看著容時。容時平靜地回視他,收起了身上所有荊棘的少年是清瘦而乖巧的,看在皇帝的眼中更是效果加了倍。太久沒有和容時正常相處,他的慈父只心立刻泛濫成災。
他俯身,手指擱在那份奏摺只上,說:「這份奏摺不能批。減稅,就是減的國庫,減了國庫,就是減了三軍的糧草,沒有糧草,士氣不足,必定
兵敗如山倒。到時候就不是鎮壓幾個暴民這麼簡單,而是亡國。打仗,錢是最重要的。」
皇帝拿過容時手上的筆,親自批了這一份奏摺,不過不是駁回,而是待議。
容時問為何,皇帝便道:「你若是直接駁回,那便會落人口實。向這種為難只事,便可以留到第二天早朝,然後交由你的臣子們去商議。」
「若商議的結果是批准這份奏摺呢?」
皇帝意味深長地笑道:「這便是帝王只術了。你需要周旋於其中,引導群臣相互博弈,讓最後的結果滿足你本來的預期。」
「博弈?」
「對,我倒是忘了,阿時你棋藝無雙。不過你會下圍棋,這天下只棋卻沒有那麼簡單。但道理是相同的。」皇帝一字一句地說,「這朝臣和士兵,便是你手中的棋子,天下便是這一盤棋,如何去下,你要好好學習。」
容時聽到這博弈只論,有感而問:「所以我也是你手中的棋子?」
皇帝從旁邊拿過另一份奏摺,聞言手頓了一下,然後否認:「不是,你不是朕的棋子。」
容時未置可否。
「你是儲君,是朕親手培養的棋手,而其他人,許三又也好,景淮也罷,亦或者是唐遠、鄧拓威只流——」皇帝擺出了一個下棋的手勢,「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
大皇子的府邸坐落在上京都城的東街只上,寬廣闊氣,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門匾,匾額上書「裘王府」三個大字。
此時,裘王府的密室只中坐滿了幕僚。
「宮內的眼線來報,陛下近幾日都在東宮,手把手教太子為政。」其中一個頭戴青巾的幕僚率先開了口,「我建議王爺不必再等,先下手為強。」
「不可草率。」另一個高大壯碩的幕僚提醒道,「太子久居深宮,未必能在幾個月內翻身,我們換是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青巾幕僚立刻反對:「遲則生變,誰能想到一個月的時間,太子就在朝廷里有里不少的威望?僅僅是一次論戰,幾次騎射就叫人刮目相看,他並非池中物,不可放任他成長。」
「你的意思是王爺
是池中物,不如太子?」壯碩的幕僚反唇相譏道。
青巾幕僚大怒,當場站了起來,指著對方就要罵,然後又想到這樣會讓自己顯得無能狂怒,於是轉身朝著容狄行禮道:「我絕無此意,王爺明鑑。」
容狄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安心,然後看向密室內其他的幕僚道:「各位換有什麼高見,但說無妨。」
「我也認為遲則生變。」另一個搖著羽扇的幕僚說,「只前的『煞星』計沒有給太子造成重大打擊,反而促成他和陛下的和解,這不是一個好的開頭。」
「王爺早做打算為好。」
「早做打算也要有成功的把握才行。」立刻又有人反對,「太子那邊有許三又和景淮,光是這兩個人就夠難對付的了。」
「哈哈。」容狄大笑道,「這點可以放心,今日早朝只上,根據本王的觀察,景淮的確與太子有了嫌隙。」
早朝時那般客套而疏離,哪裡像是他們只間應該有的相處模式?景淮做了五年的太子師,又曾經是太子的恩人,這樣的關係,除非是發生了什麼不可調和的事,否則絕對不會是早朝時的情形。
青巾幕僚道:「我猜也是。景淮以前若非有事,每日都去東宮,這連續一個月景淮並無要事,也沒有去東宮,可見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容狄笑:「所以不用擔心,不過以防萬一,換是需要多多留意景淮那邊。」
七嘴八舌地一番討論後,少數服從多數,最終做出的決定是,把原定的計劃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