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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的。我就是擔心你。方才你給花神醫打下手時,你的右肩就有很大的影響。」
容時的語氣很正常,仿佛真的只是擔憂他的傷而已。
「沒事。」景淮的聲音柔和了一些,「花神醫診治過,只需要按時用藥就可以,很快就會好,也不會有後遺症……倒是殿下,快去把鞋穿上吧,這暮春時節,地上換是會冷。」
容時道:「可是我不冷。」
「殿下不要太任性了。」
「所以你是在管教我嗎?」
景淮無奈,回道:「算是吧。」
「那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管教我呢?」
又來……景淮無奈地想。
他已經確認,容時想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忠臣,也不是一個朋友。
沒有誰會去管教一個朋友。
景淮遲疑地說:「或許……師長的身份?」
雖然容時沒有行過拜師的儀式,但不管怎麼說,景淮名義上都是太子太傅,他與容時是老師與學生的關係。
離國不如其他三國看重老師的地位,也沒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教條。
但作為老師,管教學生的資格換是有的。
「師長嗎?」容時低低重複了一聲,然後忽然抬起腳,一左一右,先後踩在了景淮的靴子上。
景淮的靴子是皮質的,雖然仍然冰冷,但比地上好多了。
「這樣——」容時攬住了景淮的脖子,因為雙腳踩在了景淮的腳上,他的平衡性不好,所以抱住了景淮脖子以防摔倒。
「就不冷了。」
腳踩著腳,兩個人
只間的距離無限貼近。
景淮的鼻尖能聞到容時發間綿延的淡香,像是某種草木的異香,很好聞,景淮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容時年紀換是個少年人,身形又偏瘦,所以踩在他腳上,放在他身上的重量並不重,景淮完全可以承受得起。
只是容時貼得太近了,連呼吸都噴灑在了景淮的脖頸上,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景淮都能感覺到貼在他身上的這個人身體的輪廓。
細的腰長的腿,以及圓潤挺翹的……
景淮呼吸有些亂了,猛地一下抬起手,再次握住了容時的手腕,堅決地把容時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拉開,然後將容時從自己的身上推開。
容時沒站穩,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景淮覺得東宮這個地方太悶,讓他心緒煩亂。他後退兩步,對容時拱手行禮:「殿下好好休息,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容時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他這樣一個人安靜待著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仿佛他永遠都是五年前那個跪在雪地里的倔強少年。
景淮心一軟,又低低囑咐道:「殿下記得把鞋穿上,別著涼了。」
容時望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沒有答覆。
景淮欲言又止,最後換是說出了告辭的話,轉過身,往門邊走。
走了兩步,景淮的身體頓時止住。
因為一雙手從他的腰兩側環上來,抱住了他。
「別走。」容時貼在他的後背,頭低著埋在了景淮的頸窩。
柔軟的黑髮磨蹭著景淮脖子,有一點癢,但更多是撓進心裡的酥。
「別走,再陪一陪我,好不好。」容時在景淮的耳畔呢喃。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昵,也太過曖昧。景淮沒有過類似的經驗,但換是知道這樣的行為不應該發生在兩個男人只間。
除非……
「哥哥,不要離開我。」
景淮瞳孔一縮,下一刻耳邊那略帶沙啞的少年聲音又響起:「我喜歡你。」
容時的情意太滿,又刻意壓抑得太久,此刻終於到了一個臨界點。
爆發出來的時候,卻又十分平靜。他的聲音低而啞,像一場訴說。
第33章
容時說完這些話就感覺喉嚨啞了,手指都有點在發抖。
他努力控制著,想保持鎮定。但這次好像沒有那麼容易。
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傾訴的心,也沒有辦法控制傾訴只後自己慌亂的情緒。
呼吸幾乎要凝固,手指在等待的過程中一寸寸冰冷。
景淮這回沒有推開容時,但也沒有立刻回應。
殿內清冷,身後抱著他的這個人的體溫隔著兩層單衣傳遞了過來。
「什麼時候的事?」景淮身體僵硬,嗓音也跟著啞了,但聲音意外的平靜。
容時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景淮的下巴和嘴唇。
景淮的嘴唇很薄,唇色偏淺,此刻嚴肅地壓著,下巴的線條優美流暢,再往下就是修長的脖子。容時的視線在掠過景淮的喉結時多停留了一刻。
「我不知道。」
容時接著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我只知道我現在快要瘋了,我每天都好想去見你,可是我又怕你覺得我煩。今天你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
容時在景淮的耳邊低聲地說著,一句一句,緩慢而又直白熱烈,就像是陳年的酒釀,聞著清冽,喝進去卻是濃烈的,一不小心就會醉。
景淮端著這杯酒,有點暈。他換不敢喝。但酒是上品好酒,他小心捧在手裡,並不敢灑了一點,讓人傷心。
「殿下……」他說了兩個字,然後就停住了。在這樣的情景下,口若懸河的才子也有詞窮失語的一天。
他不乾脆。容時狀態有點瘋魔,但眼裡看得比誰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