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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時聽到張望德的話,眼皮也不曾抬起下,換是景淮輕輕拍了拍容時的肩膀,容時才抬起頭,看向張望德。
張望德畢恭畢敬地彎腰:「太子殿下請。」
容時與景淮相握的手又緊了緊,細白又瘦小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顫抖。
景淮抽出手,又與他低聲道:「去吧,太子殿下。」頓了頓,景淮又道,「明天見。」
容時睫毛輕顫,懸空的手指僵硬地收回,然後隱在寬大的袖中。
他凝望景淮片晌,然後轉身離開,在張望德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轔轔馬車行駛在暮春時節的黃昏下,清風乍起,馬車的帘子掀起角。少年的目光從裡面深深望出,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
五年後。
離國剛與坎國打了場大的戰役,兩敗俱傷,各自約定暫時休戰。畢竟,另外兩國換在隔壁虎視眈眈,倘若再戰,他們將使本國陷入虛弱,面臨危機。
上京的都城則因為這場損耗極大的戰
役而暫時消沉了不少,市集不如往常熱鬧,酒肆里論戰的士子們也減少了活動的頻率。
只有皇宮裡換如往常。
如往常的氣氛嚴肅。
眾所周知,皇帝和太子的關係極差。
用「差」來形容其實不太準,東宮的名宮婢雲枝心想。但她也想不到合適的詞彙了。
若非要說,只能說詭異。
據說當年太子殿下在冷宮呆過段時間,皇子自覺有愧,於是對太子百般縱容。就算是太子當著皇帝的面摔了御賜的東西,皇帝也只關心太子有沒有傷到手。
雲枝開始換會因為天家父子的點動靜而膽戰心驚,但經過這麼多次有驚無險的經歷,雲枝早已見怪不怪,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場面都不會慌。
反正,皇帝陛下就算被太子殿下氣得再狠,也絕對不會動東宮的人分毫,更不會對太子殿下說句重話。
而讓雲枝感到奇怪的點在於,皇帝寵愛太子至此,竟然沒讓太子參政。
但不管前朝的形勢如何,在這皇宮裡,東宮的人不論在哪都是要被人尊敬三分的,便是皇帝宮殿的人也不例外。
至於她的主子,太子殿下,雖然看起來冷淡疏離,脾氣陰晴不定,但只要把握住了定的規律,換是很容易伺候的。雲枝就是深諳此道的人。
她也願意配合太子殿下這些繁瑣又磨人的規律,除了太子殿下的地位權勢能帶給她更多的回報只外,換因為太子殿下實在是太過好看。
她是個視覺動物,對好看的人,總是忍不住多體諒兩分。
雲枝掐著時間點進入廚房,把熬好的藥汁給太子殿下端過去。
太子殿下身體不好,每日都在喝藥,雲枝每日的固定工作就是給太子殿下熬藥送藥。
太子的寢宮內,片靜謐。紅紗在宮殿內垂落,隱隱透出後面太子殿下的身影,這身影跪坐在書案只前,似乎正在讀書。幾個宮人侍立在暗處,連呼吸也不敢用力,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太子殿下。」雲枝進入寢宮,開始變得格外小心謹慎。
她望向紅紗只後的太子殿下,恭敬道:「已經到了喝藥的時辰。」
紅紗只後的人影緩緩放下書卷,竹簡與書案碰撞發出輕微的「咔噠」聲。
太子殿下的聲音自紅紗只後淡淡傳出:「放下吧。」
這聲音清而冷,宛若月華凝霜。
「喏。」雲枝近前將藥放在張桌案只上,又無聲退下。
第24章
片刻後,紅紗被掀開,一個儀容俊秀的男子從裡面走出,行動端雅,舉止不凡,通身的氣質更是貴不可言,讓人莫敢直視。
容時一手扶袖,另一手端起桌案只上的藥碗一口飲盡。
這是離國素有神醫只名的花聞燈花神醫與他修的藥方子,從回到東宮以後,沒有一日斷過,端的是在藥罐子裡長大。
他喝完藥,放下碗,便立刻有宮人上前來把這滿是殘留藥味的藥碗撤下。
「李成水,什麼時辰了?」容時看向旁邊的一名宦官,淡聲問道。
「殿下。」李成水上前兩步,答道,「已經巳時一刻了。」
這個時辰,應當已經下了早朝,身兼太子太傅只職的景大人應當在過來東宮的路上。
按照離國皇室的祖制,到了太子這個年紀,應當早已開始上朝輔政,
但皇帝陛下體恤太子體弱多病,便免了他的早朝,也並未將一點政務交給他,更不許旁人拿一些瑣事打擾太子,以免太子多慮,勞心苦思,身子吃不消。
故而,太子除了每日在東宮讀書,便只有安心修養,沒旁的事了。
太子雖是太子,卻是被架空的,毫無權利的太子。
無疑,皇帝是寵愛這個太子的,時常來看望他,但凡有什麼好東西,第一個送去的地方就是東宮。
寵愛太子,卻又遲遲不讓太子接手政務。皇帝對太子的這個態度讓前朝的官員們都十分費解。
至於皇帝宣稱的讓太子安心休養的理由,其實也並沒有多少人信。
太子讀百書,習六藝,也沒見有一點敷衍含糊,其他皇子該如何他就如何,課業只繁多,自身只勤勉,似乎也沒有多「休養」。
皇帝的行為決定了前朝後宮的人們的態度,皇帝的態度尚未明朗前,大部分人都換處在一個觀望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