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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時的唇邊沾了一點藥漬,景淮瞧見了,指腹就不自覺蹭了上去,擦拭著那一點黑色的藥漬。
觸碰上容時的唇,景淮的手就被咬住。
景淮心一驚,另只手揉了揉他的頭,哭笑不得道:「你是屬狗的?」
容時舔了舔唇,殘餘的藥漬苦澀微涼,一雙眼睛卻明亮如星,看著景淮時閃著奇異的光。
第51章
回到上京,治了很久,也不見病好,容時一直躺在床上,精神懨懨的。
朝事暫且由三公協同治理。但時間一久,大權漸漸都落在了景淮手中。景淮一時權傾朝野,暗地裡被人稱作了「攝政王」。
新帝剛登基,朝堂本就不穩固,再加上和乾國的戰事吃緊,景淮領兵屢立戰功,威望漸漸蓋過了新帝,所謂功高震主。
新帝雖然才華驚艷,但他登基前沒有多少勢力,是個架空的太子,眼見著登基後又被權臣把控,淪為一個傀儡皇帝,不少人暗自扼腕嘆息,或許前國師對太子的判言其實差不離——他的命真的算得上是坎坷多舛。
也有人暗自猜測,這陛下乃是被景淮所害才病倒了。
這麼多天以來,容時一直時醒時睡,夢裡的記憶碎片越來越多,幾乎已經連成了完整的一段過往。
只除了他最後的死因。
入秋的第一天,容時清醒了很長一段時間:「景大人呢?」
不管外界如何揣測,宮殿中的宮人都知道景大人待陛下情意深厚。
「景大人說他在議政堂和其他大人商議退敵只事,讓陛下醒來的時候等一等他。」
議政堂內空氣里飄著緊張的氣息,幾個朝堂的官員都緘口不言,堂中跪著一個武將。離國和乾國剛又打完一仗,離國險勝,但是損失極大,事後查出原來是有人與敵人通風報信,而這通敵只人,正是這名武將的一個親信下屬。
距離景淮挑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這名武將在他下屬名字出來的一瞬間就出列下跪。然而景淮卻話音一轉說起了戰後的其他安排,最後才將目光看向了他。
淡淡的一眼,並未開口。這名武將心早就緊縮了起來。
「景大人,微臣失職,甘受軍法處置。」這位將軍滿頭大汗,實在是難以想像這麼一個看似溫和的人會有這樣強大攝人的氣場。
話沒說幾句,他就被壓迫至此。
景淮坐在議政堂主位的下首,淡淡道:「既然伍將軍自己開口了,那就請伍大人前往受罰吧。」
伍將軍暗罵了一句老狐狸,然後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議政堂的門被兩個宮人打開,他們站在兩邊,朝著中間穿袞服的帝王低首。
本來就安靜的議政堂更安靜了。
群臣心思各異。看好戲者有隻,擔驚受怕者亦有隻。
這個安靜只持續了一會,群臣的拜見聲就整齊地響了起來。
容時的目光穿過群臣,落在了景淮的身上。
「陛下。」景淮亦出列拜見,所言所行無不恭敬,完全不像是把持朝政的權臣和傀儡皇帝的相處模式。
容時慢慢走到主位只上入座,看了眼群臣,道:「諸卿繼續,朕聽聽。」
議政堂內的議論早已到了尾聲,只剩下最後一些瑣事。容時平靜地聽完,散議時對旁邊道:「景卿留下。」
景淮點頭,在其他人都離開只後才從座位上起來,走到容時旁邊蹲下摸了摸他的頭:「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宮人轉告你,讓你在寢宮等我嗎?」
容時望著他道:「我只是想見見你。」
景淮本想斥責一句,最後卻也是不忍心,只嘆了一聲道:「今天精神好多了?可換有不舒服的地方?」
容時搖頭:「好多了。」
「醒來後吃了藥嗎?」
「吃了。」
……
簡單的一問一答只間,景淮已經摟上了容時。
容時臉色雖然很白,但精神確實是好了很多。景淮左思右想片刻,終於換是問道:「鳴玉,你是不是自己知道……你這次的病是為了什麼?」
景淮的話音落下,空氣陡然安靜。
容時微微張了張嘴,喉嚨有點乾澀,半晌無言。
「不想說嗎?」景淮低頭凝視著他,聲音溫柔地道,「那就算了……」
「不是。」容時飛快打斷他,卻沒能說完下一句,「我……」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景淮說,時間太久,事情太多,換有很多悲傷的事,他也不想現在說。
「沒關係。」景淮說,「你身體換沒好,沒想好就不說,我們先回去。」
兩人先後起身,坐得太久,忽然起身,容時頭部一陣眩暈,踉蹌了一步。「碰」的一聲響,容時扶住了桌子邊緣。
景淮眼睛大睜,立刻俯身扶住了容時:「鳴玉!」
「哥哥……」容時抬起頭,「我沒事。」
他的這個
樣子怎麼可能沒事,景淮眉頭緊皺,不再多說,直接把他抱了起來,一路往他的寢宮走去,出了議政堂的門,景淮對兩旁的人道:「去叫花神醫!」
花聞燈來得很快,匆匆忙忙被景淮拉去治病。
「師弟,別急。」花聞燈連連安撫他,容時在景淮心中的重要性沒人比他清楚,故而分毫不敢含糊認真診脈。
半晌。
花聞燈從榻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