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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知道花無憂給路明遙送了什麼, 可似乎能大致猜測到不是好東西,平穩的語氣逐漸慌張:「宮主收下了嗎?我, 我想是他弄錯了, 就算有也應該不是要送去仙宮的……」
「收了。」路明遙回道,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看不清情緒,「別緊張,多虧這份謝禮,我最近才能有不錯的收穫順道清理仙宮的雜亂,說來我還得找機會同他道聲謝。」
路明遙雖是這麼說, 花長樂卻聽得格外不安。
她撐著虛弱的身體彎腰重重給路明遙磕頭:「宮主,我知道無憂他不該如此衝動與冒犯,但請您相信他對您和仙宮絕無惡意!一切都是我的錯, 若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遭到小人的利用與唆使, 宮主若要罰請責罰我吧!」
路明遙又問她:「好, 那你方才說你和花無憂知道太歲花的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
花長樂這才將事情娓娓道來。
「我本該……是已死之人。」空靈的女聲在石窟的深處盪開,漫著淺淺的哀傷。
一切要從飛墨仙門門主夫婦在觀海宗出事之後說起。
花無憂與花長樂自幼跟隨父母長大,一家和樂融融相親相愛,不曾分離。他們姐弟倆還未達到能夠徹底獨當一面的程度,而門主夫婦二人壽元還有很長,沒有人預料到這場分離來得如此突然與迅速,沒有做好準備的花家被這個消息衝擊得措手不及。
本來以飛墨仙門的底蘊和能力具足的元老們的幫忙,她和花無憂只要用心學習,努力把仙門穩定下來也不是問題。只不過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的花長樂終日鬱鬱寡歡,修行中出岔子受了傷。負傷的她又偶然在外出時遭到襲擊,最終雖是死裡逃生,卻傷著本元,命不久矣。
花長樂說得紅了眼眶:「無憂他不願意放棄,四處走訪,從雲遊的一位老藥仙口中知道了替我續命的方法。只不過需要消耗極為龐大的財力資源來獲得那些有價無市的靈藥,甚至還需要……需要仙宮花印靈力的輔佐。」
「畢竟此乃逆天之舉,要保住本該結束的性命並瞞過天道,只能依賴花印的力量。」
當年前宮主謝遇安與飛墨仙門交情匪淺,他憐憫他們姐弟二人的遭遇,在花無憂苦苦哀求許久後答應了幫這個忙。花無憂以她性命為主,即使掏空了仙門底蘊,剋扣資源遭人謾罵人氣漸散,他也在所不惜。
後來謝遇安忽然間消失,花無憂為此慌亂過一段時間。他原本想著待新宮主接任時再去請求一番,然而路明遙出現之前有人提前找到了他。對方似乎知曉了他需要很多資源與花印來幫助她續命之事,提出租借仙門靈田來種植他們所需要的靈植為交換,提供能夠為她續命的東西。
花無憂見多識廣,很快就發現對方借用他們靈田是為了秘密獲得能夠控制修士將他們煉製為爐鼎的靈植。其中有一部分還是仙宮明確下達過禁令,不允許外界私自種植的品種。
而且種植那些靈植對于田地的要求極高,飛墨仙門恰巧就有很多片合適的靈田。包括一些被藏在較為隱秘的地方,沒有在路明遙到訪那日被發現的土地。
花無憂知道後,一開始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畢竟就算不賺那些人的錢,只要有心他依然能夠通過仙宮發放給宗門的資源以及額外的功績和任務來獲取。
然而對方卻拿出了本該只宮主身上才有的花印,並向花無憂證明了花印的真實。謝遇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死是活他們不清楚,但花印確確實實就在那人手上。
其他資源花無憂能夠通過別的方式獲取,唯獨花印僅此一個。
於是他變得非常被動,最終還是花長樂的性命占了上風,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特意讓出了靈田。不僅如此,私底下若有所需,他還會利用飛墨仙門遺留下來的影響力和自己的身份,去幫他們做一些瑣事。
比如這一次給路明遙送東西,多半是因為對方的威脅。
花長樂說道,忽然看向風涅:「當然,另一小部分的原因,還有他。」
被點名的風涅沒有什麼反應,而路明遙很快就猜到花無憂想針對風涅的理由:「所以早在我造訪飛墨仙門時,你們就已經認出跟著我的鳳凰是當年懷疑屠殺了觀海宗的那位罪犯?」
花長樂微微低頭,默認了回答。
其實站在他們姐弟二人的角度,倒也不難猜測。
真正的兇手將所有責任丟到被扣押在仙宮的風涅身上,而花家姐弟如此重視著家人,肯定恨透了當年的罪魁禍首。若換作是他,即使無法手刃仇人,有機會肯定也要給他找不快。
而被送進來的鏡妖所針對的對象,本來就是風涅。
路明遙習慣性地想往前走幾步,手腕上傳來的拉扯力量提醒了他手銬還在他身上的事實。
他只得頓住腳步,隔著一小段距離問:「既然你早就知道這些事,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既然你最開始沒有告訴我的打算,為何現在又在此地向我坦誠一切?」
「因為我一開始也痛恨著他。」花長樂緩緩將視線從風涅身上收回,「可是我更不願意見到無憂被仇恨束縛,為了維持我的性命每日都要與自己的良心作掙扎,最後連爹娘唯一給我們留下的仙門都留不住。」
聽到這裡,風涅難得主動開口:「人不是我殺的。」
「你們應該恨的不是我,而是你們為一己私慾自私自利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