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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隔日醒來,他人已經躺在草屋的床上。而屋裡除了他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只有桌上放著的提前熱好的茶水以及幾顆解嘴饞的甜果。
屋子裡的設施非常簡陋,風涅當初居住時似乎更加隨便,這回因為是邀請他入住,所以還特意整理了床鋪,在簡陋的木板床上鋪了層柔軟的床褥。
昨夜經歷了那般親密接觸之後醒來突然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挺不習慣。
心口處總矯情地感到有些空落落。
風涅不在身邊的這段時日,鳳族那裡也會派人在附近看守,確保他沒抱有任何企圖心或瞞著他們悄悄闖入限制的地界。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特殊的心思,若要說最多就是好奇鳳族內部究竟是什麼樣的光景,所以這期間也特別老實。
他每日的活動範圍就只有風涅那個小草屋和屋外的梧桐樹,最遠也不會離開其方圓百里之內的範圍。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好像不知覺間一併愛上了梧桐金絲樹的味道。
閉上眼睛撲鼻而來的木香,給他帶來的都是愉快且深刻的回憶。
如同風涅這個人出現在他世界起,就註定要在他記憶留下難以抹滅的痕跡。縱使他們將來無緣在一起,無論經過多少歲月,他都會清晰記得身邊曾有這麼一位特殊的夥伴存在。
大概是在第七天的時候,路明遙一如既往登到了梧桐樹的最高頂。只是那天他上去時,見到了截然不同的光景。
那是從很遠很遠的深谷傳來的生息靈氣,其中蘊含的能量足以漫遍鳳凰谷的每一個角落。
路明遙閉上了眼睛,從和風帶來的靈氣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熟悉得早已刻入他元魂里。所有草木花樹都受到了這股生息靈氣的恩惠,努力地吸取著靈氣中的精華,幫助自己生長。
路明遙凝望著強大靈力傳來的方向,眼裡滑過了一絲讚賞。
風涅確實很厲害,所以他的娘親才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對曾經的他緊抓不放,想要牢牢掌控在手心成為鳳族的頂樑柱。
路明遙心想,如果有誰能改變鳳族現在的命運使得他們起死回生,那麼那個人一定就是風涅。就如同在他族人眼中那般,客觀角度而言他也認為風涅這隻鳳凰是特殊的。
就像他很久很久以前曾於天界見過的那些鳳君,風涅身上有著與他們非常相似的氣勢與潛質。
生息的輝光一共持續了三天。
三天之後,路明遙剛從小屋裡出來,還沒按照計劃登上樹頂去觀測鳳族那裡的情況,就先看見那道白色的人影倚靠在樹底下,垂眸似閉目養神般等候著他。
他原本以為風涅是沒忍住先休息了,豈料他才朝他的方向走去,他就察覺到他的靠近並睜開了眼睛。
眼底是肉眼可見的疲態與倦色,卻還是努力撐到他的出現。
路明遙心裡忽然泛過一絲微酸的悸動,突然就有些理解為何離開仙宮前那一晚上,風涅遲疑著要他留下。
風涅那會兒看他,心情是不是也如同他現在看著他一樣?
「事情解決了?」路明遙問道,似往常般微笑著與風涅打了招呼。草草一算也有十來天不見,這對路明遙而言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知為何,面對這樣平靜的迎接風涅反倒鬆懈了不少,點了點頭:「算是吧。但仙界靈脈一日沒有徹底復甦,鳳凰谷之後也還將會面臨相同的危機。」
「放心,花印找到之後就好了。」其他宮主他不敢保證,但他親自送上仙界來到這裡,怎麼都得把這些鬧脾氣的靈脈給拿捏好。
風涅現在不是很想聽到花印這兩個字,便沒有接話,而是走上前禮貌性地問:「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路明遙挺好奇,是不是每個成婚後的鳳凰都會變得特別黏人愛撒嬌,仿佛一刻都離不開自己的伴侶,恨不得綁在一起到天荒地老。
「來吧。」路明遙大方張開手主動把那硬|挺的身體擁入懷裡,吸了口氣後突然笑道,「說實話,你現在在我眼裡就是個普通人。」身上的靈氣全都沒了,連他十分喜愛的鳳靈息也變得很薄弱。
然即便如此,依舊不妨礙他與風涅的接觸,看來他的身體已經徹底習慣了。
風涅輕嘆:「是,靈力都耗盡了,估計馬上就要變……」
話還未說完,路明遙就覺得懷抱的人身體瞬間出現了變化,再回過神時高大的男人已經變回漂亮的白鳳凰。
他從那對琥珀色的鳳眸里,見到了一閃而過的無奈。
靈力不足,風涅連最基本的人形都難以維持,只能拖著長長的尾翎隨他回到了草屋裡。
他性子倒也是個不服輸的。
白鳳窩在床上,明明已經很是疲憊,卻還是勉強著不讓自己昏睡過去不省人事。好幾迴路明遙見他低著頭昏昏欲睡,馬上又強迫著自己清醒,冷淡地跟他說著早已結束的話題。
路明遙倒是看了覺得好笑,好歹好說,終於在太陽下山後把這隻倔強的白鳳凰哄入睡。
安撫好風涅後路明遙並沒有閒著,而是起身開始認真為他們待著的小草屋布下好幾層比房子本身還要堅固的護守結界。直到確認那樣的疊層數已經穩定得天雷落下都未必能將這小房子劈回,他才推開門走出去,將最後的結印做好後再緩緩合上房門。
他盯著面前的屋門,輕笑著低語:「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你再踏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