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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的背影落在風涅的眼中,竟罕見地顯得有些脆弱與無助。
路明遙周圍還有不少深居於林子內的靈獸,有鹿有狼有虎豹,甚至還有很多稀有的靈鳥。它們環繞在他周圍,像是安靜的守護者,警惕地預防著其他人的靠近。
見到他出現時,其中兩隻虎獸還起身對他齜牙咧嘴,像是在阻止他的靠近。
風涅緩步朝他們靠近,垂眸冷冷盯著他們,眼中有微弱的火光泛過。原本還兇巴巴的老虎氣勢瞬間弱下,低著頭夾著尾巴連同其他的靈獸一起讓開了路。
小小靈獸,何能挑戰鳳族血脈的威懾。
路明遙似乎還是清醒的,在聽見動靜後也不緊張,只微微側了側頭。但動作幅度很小,小得連他的側顏都看不見。
「是風涅嗎?」他聽起來有些虛弱的聲音里,仍帶著一貫的淺淡笑意。
風涅在他面前屈下身,居高臨下地捏住他下頜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冷聲問道:「路明遙,你這是怎麼回事?」
力道倒是不重。
比起他預想中的面色蒼白,路明遙此刻的臉色異常紅潤,就連他指尖觸碰的地方都能感覺到發燙。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靈力似乎弱了許多,弱得現在好似隨便一個稍微有點道行的修士過來,都能輕易將他拿捏。
「說話。」風涅的聲音很冷淡,雙眼卻在微微發紅,攀著怒意。
路明遙卻扯開著話題,用著那雙清潤得仿佛能一眼將他看穿的眼睛注視他,淺笑問:「小鳳凰,你心情不好嗎?讓我猜猜誰惹你生氣了。」
風涅微微一頓,又見路明遙彎起眼睛,拖著慵懶的聲音接道:「我猜……是我?」
他緊抿著嘴,眼中帶上了被看穿心事的些許羞惱,卻又不能真的將這股氣給撒出來。
「我在亭子見到你了。」路明遙輕聲說道,字語間夾雜著誘人的喘息,「吃醋了嗎?」
他提起精神抬起手,繞過風涅的脖子撫上他的後腦勺,將他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後輕拍了幾下,溫柔撫慰道:「別擔心,我知道你們鳳族結契後很需要安全感。」
「我說過,在與你正式解除契約之前,我都不會與任何人發展友誼之外的關係。」
風涅微低著頭,身旁就是散發著燙人氣息的路明遙。他們的距離因為路明遙的主動變得很近,誘惑者似乎沒察覺到這有什麼不妥,風涅好不容易壓下的心思又開始動搖。
他忍著心中的萬千情緒,沉聲道:「給我安全感?那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
路明遙頓了頓,以為他擔心會受到牽連,便解釋:「不是什麼大事,不小心讓你見著了罷。你且放心,它不會影響我性命,稍作歇息馬上就……」
「路明遙。」帶著怒意的聲音打斷了路明遙的話語。
他抬了抬眸,見到風涅暗沉的臉色以及載著慍怒的眼神,從他的怒火中感受到了些許難得的關心。
無關契約的影響,純粹的擔憂。
路明遙沉默半響,妥協般地鬆開手,疲憊地往身後的樹幹靠了靠,頭疼道:「唉,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暫時沒想著讓你們知道。」
他看著風涅,然後微微舉起自己的左手,將衣袖往下扯了扯,亮出那枚顏色又變深不少的蛇形印記。
風涅跟隨他在宮中調查事情,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印記意味著什麼。
路明遙本人看起來比他還要心大,氣定神閒地道:「你問我怎麼回事,這就是原因。」
第三十七章 偏愛
路明遙原本只是打算在附近逛幾圈順道看看這地方究竟得如何維護, 才讓飛墨仙門陷入這等窘境。結果不知是否因為今日貿然動用了與山河建立連接的仙靈力,導致他身上的毒咒加速了催發,當即進入了新一個階段的發作期。
雖然只要稍作休息與忍耐還是能夠恢復, 不過路明遙也確實逐漸意識到了它的嚴重性。
顯然,這一階段已經不是只靠著風涅蹭一蹭他身上的鳳靈氣息就能緩和的程度。
只是他無法理解,以他百毒不侵的仙體, 即便這秘藥用足了下仙界所有稀罕的毒物製作而成,也不應該能控制住他。而且連仙宮藥仙殿至今都遲遲還未研究出解法, 證明了裡面一定有什麼被他們忽視了的東西。
還得是連他的仙體都無法輕易避開的。
路明遙向風涅揭露了手上的印記之後, 周圍就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他的小鳳凰就這樣握住他的左手腕,陰沉的眼神直勾勾盯著那枚印記, 似乎還懷疑他是不是又起了玩心,手指起了點靈力就往印記上抹了抹。
沒能抹掉。
路明遙沒忍住笑了一聲, 在風涅抬眸朝他看來時說:「沒, 我就想起我剛發現印記那會兒,也跟你做了同樣的事。」
「這不,我還跑到瑤池上去洗了整個晚上,都沒把它洗掉。」然後才認清的現實。
風涅終於明白路明遙那天晚上反常之舉的原因,抓住他手的力道緊了緊,卻又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把那隻看起來特別纖弱的手骨捏斷, 只能妥協著將力氣收回,沉聲問:「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都不說?」
「我也是那晚覺得身體不適後才偶然發現。」路明遙回道,「我懷疑是宮中有人趁我不察給我下的毒, 指不定還是親近之人,所以不想聲張此事以免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