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綁定為道侶的兩個人,會在印記的促使下逐漸熟悉雙方的氣息,以至於潛意識對彼此的靠近放鬆了警惕。風涅今晚其實也就只是想試試這個說法是否為真,並且測一測究竟能將警惕降低至何種程度。
沒想到結果還挺驚喜。
殊不知在風涅思考的短短時間裡,路明遙額頭處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
這種毫無預警的闖入讓他的不適幾乎達到了臨界點,並不是一點的氣息就能夠安撫的程度。
他擱在被子上的手抓得指節發白,深呼吸幾次後,只能用力發出短短的兩個字:「……出去。」
聲音沉冷得足以讓風涅察覺到異常。
風涅正覺得疑惑,房裡的空氣忽的又開始泛起層層讓人不寒而慄的雷電氣息,威力比之前在路明遙書房那會兒還要強盛。
是能夠讓他受傷的程度。
他這才注意到路明遙的臉色難看得可怕,抬眸朝他看來的眼神混亂中夾雜著幾分嫌棄:「給我出去!」
看守在路明遙寢宮之外的護法們只覺得仙宮上方忽然聚集了黑壓壓的雷雲,白紫色的雷電在雲層里如同游龍般竄動。一道驚天動地雷電忽然闖破了路明遙的房門,從裡面劈了出來,在院子石灰色的地板處劃出焦黑的長痕。
雷電化散之後,身著白衣的風涅站在院子內,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左手,看向重新閉上的房門,眸光凜冽而又複雜。
即使風涅反應極快地躲開了路明遙的攻擊,但左手還是不可免地被那道雷擊給擦傷,到現在整隻手臂都還處於無知覺的麻痹狀態,酥麻無力。
沒想到平時不管給添了什麼麻煩都能鎮定處之的路明遙在這件事上,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寢宮外的那些護法在察覺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想過去查探情況,奈何路明遙現在處於氣場大放的戒備狀態,光是不斷往外擴散的雷霆之力就讓他們難以進入。
反倒始作俑者風涅尚能頂著那股氣勢,緩步又走到房門處。
眼前鑲著銀色雕花的大門看起來端莊而又森冷,就像房中之人,將除了自身之外的所有人都冷冷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想起被驅逐出房間之前路明遙的眼神,終究是沒有發怒,只站在房外冷靜地對裡面之人說:「路明遙,只要你放我走,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我素來恩怨分明,你是上界來的新任宮主,雖為仙道之徒但亦與我無任何怨仇,我可以答應你離開之後不會找你和仙宮的麻煩。」
短暫的靜默後,房裡傳來了路明遙清冷又擲地有聲的回答——
「不放。」
短短兩個字,帶上了他所有倔強。
風涅靠在冰涼的房門邊,心情神奇的沒有因為路明遙的拒絕而感到極度不快,反而氣笑了。
像是早已有所預料,又或是已開始習慣路明遙的硬氣。
房中之人逐漸冷靜了下來,周遭那形成了結界的雷霆之力也在慢慢消散。
風涅沒再說什麼,只扣起右手指在房門的銀框上敲了兩下,轉身緩步離去。
原來還是個寧可委屈自己,都不願向惡勢力低頭的脾性。
*
作者有話要說:
#猶記得誰一開始說了委屈誰都不會委屈自己#
第十章 蠱惑人心者
自那一夜的事情之後,風涅就沒再去挑戰路明遙的『底線』,也沒與他打過照面。
甚至是後來他又在仙宮各個角落惹出了點小小意外,路明遙都沒讓人再管過他。他原以為這樣的異常是來自路明遙的另一類妥協,直到他偶然遇見一臉發愁地向宮內護法交代事情的白松鶴,才知道路明遙在那一晚之後,人就從仙宮消失了。
「唉,那你們這幾日外出做任務時,順道找一找,看看宮主有沒有在那附近。」白松鶴愁得臉上皺紋都多了好幾道。
「知道了,白長老您也不必擔憂,宮主既然留了書信就肯定會回來。宮主可能只是有點事要辦,又或是想散散心了罷。」那些護法們還反過來安慰白松鶴。
白松鶴搖搖頭:「你們也清楚下仙界如今的動盪,就怕他被有心人盯上,在外邊出了事。」
護法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拱了拱手告退,準備辦正事去。
白松鶴一轉身就見到風涅遙遙站在廊道的另一端,面色平靜地注視著他。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死沉沉的眼睛裡再出現精神的亮光時,竟還是因為氣的。
他輕哼了一聲假裝沒看見這個像頑劣孩子總惹他生氣的傢伙,正要與他擦身而過時,卻難得被他出聲叫住了。
「白長老,宮主這幾日都沒在仙宮?」風涅問道。
白松鶴沒好氣地回道:「是啊,估計是被某些叛逆的傢伙給氣著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干,還敢擅闖宮主的寢宮。」
那晚的動靜畢竟鬧得有些大,待護法們趕過去時正好見到從裡面出來的風涅,都紛紛愣住了。
都知道宮主的寢宮連白長老都不能輕易進去,很明顯方才那大動靜究竟是誰鬧出來的。他們差點就要把風涅當成入侵者處置了,但後來路明遙一聲令下讓他們當做無事發生,也不需要對風涅做什麼,因而才作罷。
即使如此,只要在仙宮裡的人都知道,路明遙那晚疑似發火是因為風涅。
「哎,真愁人,萬一我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宮主就這樣打算撂攤子不幹了該怎麼辦吶。」論陰陽怪氣,白松鶴在仙宮裡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我可憐的宮主,年紀輕輕怎麼就要忍受這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