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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預料那般,黑衣男子的氣勢超乎預料之強勢。亦不知是不是故意要向他展現自己,所以對方在朝他走來時並沒有完全斂起自己周身的氣勢,隔著一段距離路明遙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仿佛將鳳火谷里的不滅火都給帶來的燙熱。
……可這股熟悉的鳳靈氣息,是風涅沒錯。
趁著路明遙還沒搞清楚狀況,風涅抬手將落在他鬢邊的髮絲撩到他頭後,溫熱的手掌撫住他其中一側的臉頰,動作間帶著熟悉的摩挲。
路明遙抬了抬眸,只覺得那雙漂亮的琥珀色鳳眸似乎更深了些許。
眼睛深處,似有火焰在無盡的地方明滅。
黑衣人忽的淺淺揚起冰冷的嘴角,聲音沉沉:「你父親已經答應按照約定,把你許給我了。」
耳熟的嗓音里,勾著一絲絲的慵懶與傲然。
「路明遙,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說著,面前人鬆開了手,深邃的目光恨不得將他拉入深淵,「此生此世,只屬於我。」
仿佛警告,又仿佛宣言。
「……」當著他爹的面說出這樣囂張的言論真的沒關係嗎?
路明遙不禁替風涅擔憂,可視線繞過風涅落在元澤仙尊身上時,卻發現他只是黑著臉坐在遠處,甚至還憤憤地把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開,並未阻止。
好似,一切已成定局。
風涅成功涅槃歸來,於他們二人的最大阻礙已經掃除。這本該是件值得慶賀的事,但路明遙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周圍的人又跟他打著啞謎,他一時間說不出來問題所在。
「走吧。」風涅禮貌且克制地將手收回,邁步往外走去。
從前可以任他隨意調戲的小鳳凰像是一夜間長大,長成他再無法隨心所欲戲弄的大鳳凰。不過是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卻能叫他步子生硬,即使有所不服與抗拒,也只能按照他那兩個字的命令行事。
高座上的元澤仙尊看著逐漸靠近的兩道身影,還有滿臉呆愣跟地主家傻兒子一樣讓人從他面前帶走的小兒子,氣得起身揮袖離開了。
被風涅坑了一把,能不生氣?
誰能想到路明遙相中的那隻小白鳳是當年功績累累的祖鳳分靈的轉世?而且他們的協議不僅沒能限制住妄圖攀高枝的風涅,反倒還成了幫助祖鳳完成最後重生的契機。
他確實欣賞給天界帶來太平與安定的那位祖鳳,作為同僚、下屬他很賞識,可一旦扯到要把他兒子拱走這回事,他心裡難免要覺得不快。
好生拉拔長大的孩子就這樣被人給拐走,他能不痛心麼?就算那人是祖鳳,也不妨礙他看他不順眼!!
元澤仙尊氣悶得,儼然忘了他當初在風涅面前,是怎麼誇讚那位祖鳳的。
·
路明遙被風涅帶回了他的宮殿。
沒錯,就是他剛離開不久,結果又被領回來的住處。見風涅氣勢洶洶的,他還以為他要被他帶去什麼不可描述的地方,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最熟悉的家。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迴風涅竟還有資格差使他宮殿裡的人。
路明遙眼看著風涅僅一個眼神,他殿裡的宮人們就低頭退下,不敢置信地出聲制止:「這裡是我的宮殿,你們是聽他還是聽我的?」
仙子們面面相覷,最終為難地對他說了聲:「抱歉,仙君。」然後就一窩蜂離開了。
路明遙:「……」
這睜眼閉眼間,他怎麼覺得他不僅是被他爹賣了,還被整個天界的人給賣了呢?這群人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態度,要知道他在天界橫著走慣了,宮裡的人除了仙尊的命令之外一切都以他為主。
雖說鳳族確實多年不曾有涅槃成功的例子,可即便他是在天界飛升成功,也不該突然間擁有這麼高的權力。
思索間,宮殿的所有門窗忽然在其他人離開後砰的一聲合上。他頓了頓,再看向面前的風涅時,不意外地從他眸中捕捉到幾分危險。
想起他當初未經同意在那種關鍵時刻擅自與風涅綁了天契時他氣得不行的眼神,路明遙沉吟片刻後先發制人道:「你怎麼回事?渡個劫回來,還囂張上了?」
即使如今明顯被眼前人壓了一頭,路明遙仍是挺直腰背氣勢十足,絲毫不畏於他的威壓:「小鳳凰,別忘了是誰在你渡劫前,含辛茹苦費盡心思機關算盡把你……」
「沒忘。」風涅出聲將他越說越偏離主題的話給打斷,淡聲道,「確實機關算盡,包括我臨走前你送給我的驚喜,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知道風涅回來時定要跟他算這筆帳。
路明遙到了嘴邊的話突然被映入眼裡的那雙眼睛給震沒了。
風涅垂眸注視著他,琥珀色的瞳孔染上幾許橙紅使其看起來更加深邃叵測。明明裡面的眼神瞧著清冷,可抬眸與這雙眼睛對視時,路明遙卻忽的被他看得雙頰罕見地有些發燙。
說不上來是什麼奇怪的感受,有那麼點羞恥。如果說之前的風涅給他的感覺是羽毛都還沒長齊的小白毛雞,那這會兒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身經百戰心境沉著得難以撼動的大鳳凰,猶如……
猶如他們所敬仰著的祖鳳那般。
路明遙順勢想起了鳳火谷的來歷,心裡一陣咯噔,話鋒一轉警惕問:「你,該不會被什麼奇怪的傢伙奪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