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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遙對謝遇安如今的落魄慘態實在起不了同情心,用力掐著他雙頰逼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後,冷聲道:「你不是很想到上界嗎?別說我無情,畢竟你為了達成這個夙願可是損失良多,我今日就大發慈悲,待回去時把你一同捎上。」
謝遇安聽得一臉錯愕。
路明遙莞爾一笑,溫和道:「你之後的懲罰,將會在上界牢獄中進行。上界的仙牢比起仙宮花樣確實更多,更刺激一點,你應該會很滿意。」
說完他便放開謝遇安直起了身。
就在大家以為他會等回去上界才處置謝遇安時,忽的見他抬起手掌心聚力,眼睛眨也不眨直接對著謝遇安的天靈蓋就拍了下去。沒有一掌把人拍死,卻是把人拍得筋脈俱毀,仙骨廢除。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正在審判著一位惡徒的無情大道:「這一掌是提醒你,越在乎與執著著不擇手段想要得到什麼,就越容易失去。」
「而沒有德行支撐的仙骨,只是紙糊一樣的虛榮。」路明戁梤遙微微彎了彎眼睛,眼底如冰湖般清冷,「說個好玩的,能讓我分神一掌就廢了仙骨的宮主,你是第一個。」
「看得出來,你積累的功德是有多麼薄弱。」
路明遙徹底謝遇安能力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防止他在動歪腦筋作亂。如今他在他眼裡就是個好欺負的普通人,在他再到上界一趟之前,先把他丟在牢獄的角落讓他吃點苦頭反省反省。
雖然看情況他估計是反省不出什麼好念頭來。
他現在比較好奇的,是被即墨塵拎回來的謝明鈺。
他們兩個人長得確實很像很像,如果謝明鈺的氣質在冷淡一點,與即墨塵站在一起就難以分辨了。
「當年和風傾雪在一起的人,是你?」這句話,路明遙先一步替風涅問了出來。
對於謝明鈺的回答,風涅也有些在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謝明鈺很溫柔,不像路明遙柔和中帶著危險的溫潤,而是平湖秋月般的清靜。他骨子裡透出來的氣質很特殊,要說與路明遙給人的感覺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大概就是那種會讓人不自覺對他心生好感的感覺。
似是能與天地融合,穩重而大氣,不爭不搶心懷大道。
如果這樣的人能有一番成就,必然可以成為下仙界中相當亮眼與令人敬仰的存在。只可惜他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過於沒有野心,以至於選擇相信了自己的父親把位置交出去,導致了最後的下場。
提起風傾雪,謝明鈺無光的眼睛裡又漫開痛苦的裂痕,被摧殘得像活死人的他才終於有了一絲活氣。
「是我。」平靜的兩個字,道盡他這些年獨自承受的絕望。
沒有人知道,他無數次想隨著風傾雪一起去了,卻又被他的父親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為一己私慾以生息陣維持他沒有靈魂的生命。
*
作者有話要說:
QAQ我加更,等會兒加,睡前一定加!!
第七十四章 最痛徹心扉的事
謝明鈺和其他的孩子不同, 從小就被放養在深山野林之中長大。
以一條環山而繞的小河為界,謝遇安給了他很大卻也很小的自由空間。山頂上有一棟很大的別院,在他成年能夠照顧自己之前, 依稀記得曾有一位面相慈藹可親的中年女人負責照顧他的起居生活。
女人是個低階修士,性格非常好,教會了他許多做人的道理。據說, 她是遺憾著當年夭折的唯一孩子,在謝遇安向她發出請求時欣然接受了照顧他的任務。
謝明鈺一直將她視作自己的母親來看待。
而謝遇安每隔一段時間才會來看他, 給放在房子裡的儲物靈器補充他們日常所需的物品, 包括提供給他的修煉書籍與資源。
對於這位生父,謝明鈺反倒更為陌生, 只有血親上的尊敬。
很快的,謝明鈺成年了。謝遇安再來看他時, 把照顧他的女人給帶走了, 任他軟磨硬泡著央求都沒能阻攔他的決定。
偌大的山林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因為是謝遇安的私人領域,仙界其他人不曾踏入。
同樣的,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也無法離開。於是他將謝遇安給他的所有書籍術法等資料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包括額外學習的琴棋書畫都自學著精通。加上無人打擾,他的修行路也還算順利。
不過, 偶有瓶頸之時。
於境界突破上遭遇困難的他離開了房院,想借著感受周圍自然看看能否有所領悟,來到曾走過無數次的長河邊。河流雖長不見盡頭, 但不算太寬且水位也不高。
謝遇安設下的結界卻不易破解。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遇見的風傾雪。
隔著一條河,見到一隻雪鳳凰倒在河邊, 其中一側的羽翼都被河水沖刷得濕漉漉地貼在一起, 估計是受了傷。
回憶間, 謝明鈺又說得紅了眼眶,淚水從眼角落下時竟帶著血絲。
顯然是已經因為此事落過無數的眼淚。往嚴重點說,路明遙甚至懷疑他肉眼早已損毀,若不是靠著半仙之體和靈眼支撐,他恐怕早已雙目失明。
「如今,我卻希望著我們不曾遇見。」
曾經認為是多麼美好的相遇,如今就有多痛苦與懊悔。
河道的結界阻止了謝明鈺的靠近,擔心對面的鳳族就那樣在昏沉與河水的沖洗中死去,他撿起河邊的小石頭朝它丟了丟。常年這圓潤的小石子一拋,砸醒了昏迷的雪鳳凰,也砸開了緣分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