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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路明遙嘆了口氣把懷裡抱著的書全部整理好重新放回架子,然後才拿起地上的觀海宗之書,起身離開了密道。
大概是所在高度不同,他無法理解對方的心思。
對他來說,以他的身份其實不需要毀了四海仙宗,他也有辦法帶人到上仙界一趟。
就像風涅,如果他真的想去一趟為鳳族伸冤的話……得先看他的表現,以及他們之後的關係究竟能好到什麼程度。如果是能夠讓他放心的關係,幫他這麼一個小忙也無不可。
從藏書閣出來時,路明遙不出意外地又在外面廊道旁的圍欄上見到一隻拳頭大小不到的雀鳥。
今天頂著寒風窩在石柱與圍欄交接處的,是一隻通身藍羽的藍雀。它在角落縮成了一顆球,蓬鬆的羽毛迎風吹動,遠遠瞧著顯得有些可憐。
他食指在它小腦袋瓜上點了點,把昏昏欲睡被迫在這裡蹲守的小鳥兒給喚醒。
「你走吧我沒事,辛苦了。」
藍雀的腦袋在他掌心蹭了幾下,才拍著翅膀離去。
路明遙盯著那很快就跑得無影蹤的雀鳥消失的方向,笑得有些無奈。
仙宮裡有本事使喚周遭那些靈鳥的,也就那隻鳳凰了。
這些天他過來藏書閣都沒有把風涅帶上,後者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鬱悶,尤其他還明確拒絕了他的陪伴。主要是他覺得藏書閣的密室,暫時還不方便讓除他之外的人發現,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一下小鳳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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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靜的日子,眨眼間又過去了大半個月。
路明遙還在為下一次的出行做準備,傳令下去尋找的花長樂也遲遲沒有消息。
宮裡宮外的人最近都很謹慎,連那些定時前來會見路明遙的老狐狸們也老實了許多。尤其在經過路明遙於飛墨仙門彈奏了鎮山河之曲,確認他有讓靈脈復甦拯救下仙界的能力後,對他多了不少恭敬。
於是,他們開始對他道侶是落魄鳳族的事情感到不滿。
「宮主,以您的身份和能力,配得上您的人大有人在。如今鳳族連仙獸都算不上,更是早已被上界放棄,若將您身邊這位小護法留作道侶,是否有些過於……門不當戶不對了?」
在一人提出質疑後,其餘人紛紛附和:「就是,而且這隻鳳凰到底哪兒來的?是什麼身份?」
「對啊,心高氣傲的鳳族不是揚言立誓說將會隱居鳳凰谷,再不會出來與仙界有任何牽扯與關係的嗎?莫非是想趁宮主對下仙界的事不清不楚,誘哄宮主後再慢慢奪走權力,報復仙界吧?」
路明遙沒回話,他們越說越來勁兒:「宮主,您可能不知道,當年鳳族就有一位特別囂張的鳳凰,天天在外惹事揚言要給仙宮找麻煩。」
「據說觀海宗就是那隻鳳凰屠殺的?」
「後來那隻鳳凰去哪兒了?」
「不清楚呢,突然有天就沒了消息……不過當時聽聞仙宮押入了一個重犯,雖不曾對外說過罪徒的身份,但大家都猜測後山扣押的重犯就是那隻鳳凰。」
眾人小聲嘀咕了一會兒,忽然有一人怯生生道:「……按你們這麼說,宮主如今的道侶又出現得突然,該不會他就是那位被收押在平陵山上的罪犯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白松鶴默默待在路明遙邊上,聽得背脊僵硬。
他就知道風涅把事情抖出來後,要鬧出這些麻煩!
可座上的路明遙偏偏就吊著他們不給予解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甚至在他們靜下來後皮笑肉不笑開口:「諸位仙官說完了?那,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吧?」
溫和的語氣,叫人聽得有些害怕,只敢心虛地低下頭。
確實,他們哪來的膽子敢在仙殿裡宮主面前,如此放肆喧譁?
「既然你們提起了,那我就順道跟你們說一聲。」路明遙瞥了他們幾眼,才接道,「我發現當年觀海宗之案似有隱情,打算找個時間重新翻查。」
這話一出,底下又是一陣驚嘆。
路明遙在有人提出異議之前說:「觀海宗是下仙界難得的大宗,失去他們實乃仙宮一大損失。而且我相信諸位對於觀海宗弟子的死應該也感到很是可惜,希望能早日歸還他們一個公道。」
「既然當年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那就讓我來找出這個答案。」
仙殿裡鴉雀無聲。
他們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路明遙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又懷疑兇手另有他人,甚至很可能還好好活在仙界某個角落,此時跳出來反對的話豈不是顯得有鬼嗎?
而且這一陣子相處下來,他們對路明遙的性格也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看起來很好說話,實則脾性倔得很,決定的事基本很難再說服他更改。尤其他在作出決定前就已經先把駁回的理由想得明明白白,總能堵上反對之人的嘴,完全就是做好十足的準備才宣布的決策。
「還有,我想找誰做道侶……應該還輪不到你們替我決定?」這是路明遙第一次對他們用了那麼重的語態。
每個被他視線掃過的仙官,都能感受到來自一位上仙界仙君的威壓:「希望你們不是一邊享受著鳳族曾經給你們帶來的繁華,一邊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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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涅,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