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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見面時,他分明從他身上嗅到了清洗後的淡香,已經洗過了還需要再到瑤池清洗一遍?
……這位不省心的仙君夜裡不休息,跑到山上來是想勾引誰?
池水內的路明遙無暇顧及其他事,也沒注意自己剛才給風涅的解釋有沒有明顯的漏洞。
他拉起衣袖,沉默地看著被仙靈水浸濕的手臂。上面乾乾淨淨,襯得那枚新生的印記特別清晰。
呼吸不自覺間變得有些沉重,被水打濕的睫毛隨著他微微眨眼的動作輕顫,落下幾顆水珠。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
路明遙不敢置信地摸了摸那枚印記,冷靜地在心裡安慰自己,說不定只是巧合。有些時候便是如此,近期聽見了什麼消息,身上就會恰巧出現相似的情況。
未必代表事實就是如此。
秘藥只有在服下之後才會生效。即墨塵回來之前仙宮裡並沒有這種藥粉的存在,而按照潛伏期推算,他這印記化生的時間也對不上,他在查事過程中不小心服下藥物的可能性很低。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嘩啦啦的流水聲又變得無比清晰。
他緊抿著嘴,垂眸將捋起的衣袖放下,重新遮住了那枚印記。
反正現在還沒有太具體的症狀,先觀察幾日再說。退一步說就算真的中了秘毒,那也已經成了事實,與其煩惱倒不如早點想辦法解決。
這趟出門能找到解藥是最好,不僅能留著預防萬一,還能一併解決陸明義以及更多遭遇此劫之人的問題。
瑤池水能淨化心神,還能清除日常生活里不小心沾染上的業障之氣。既然已經上來了,他就乾脆坐在池邊多泡一會兒,甚至乾脆閉上眼睛放空神識,以作恢復。
風涅似乎已將自己完全隱匿在梧桐樹上,期間也沒有下來打擾他。
即使如此,路明遙也沒能靜心太久。
閉目養神之時,他忽然感覺到有股靈力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便又猛地將神識拉回,睜開了眼睛。
他見到了一隻幽藍的蝴蝶,扇著翅膀飛到他面前。螢光色的磷粉閃閃吹落,卻又在落地之前消失。
不是真實的蝴蝶。
他抬手攔了一下,靈力化成的蝴蝶就噗的消失了。同時間,他腦海中清晰而又短暫地出現了一個畫面。
似乎是個昏暗的洞窟。
一閃而過的畫面快得他來不及探出那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低頭捻了捻殘留在指尖上的靈力,眸光微暗。
是仙道的靈力,不是風涅變出來鬧他的東西。
路明遙不知道這隻蝴蝶是來探消息又或是想傷害他,他唯一清楚的,是這平陵山的結界依然還在生效中。而這種情況下還能讓自己的靈力潛進來的,除了住在這裡的風涅之外,只有仙宮宮主能夠辦到。
既然這隻蝴蝶並非出自他手,那就意味著是另一位『宮主』了。
謝遇安果然還沒死。
那麼問題來了,謝遇安是被動性,還是主動性失蹤?方才那個畫面,是無意又或是故意讓他看見的?
路明遙想得心煩,撈了點池水往臉上沖洗了一下,清醒清醒之後才踏著池裡的階梯上了岸。
清風拂過,濕漉漉的衣服和頭髮轉瞬間恢復最初的乾爽。
腳丫子踩在草坪上,軟軟的草葉蹭得他腳底有些發癢。
他剛走了沒幾步又忽然停下,沒有回頭,無聲彎了彎嘴角輕語:「晚安,小鳳凰。」
回應他的只有風的聲音,然而他並不在意,心裡清楚話已經傳到位就好。
隔天,路明遙出門前給白松鶴和宮內幾位長老交代一些,能夠讓他們代為辦理的事務。
「下界剩餘的祈願你們自己看著辦就好,不行就直接丟回給那些宗門讓他們自己處理。實在拿捏不準的就收著放我書房裡,等我回來後親自過目。」
路明遙對著愁容滿面的白松鶴微笑道:「我只出去幾日,很快就會回來。」
白松鶴依然不放心:「真的不需要讓即墨塵陪你一起嗎?」
「即墨小長老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不用耽誤他。」還是別了。
光是想想即墨塵和風涅待在一起,就覺得他倆能在路上相互針對到不可開交。
「可是宮主您與他綁了護法契約,萬一他在外面闖禍殺了人那您……」白松鶴還想勸說什麼,卻被路明遙直接攔下,「我會看著他,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就表示我沒把人看好。」
他看了眼在遠處等候的風涅,很快又把目光收回:「既然錯在我身上,該擔的因果總要擔。」
他從藏書閣里取出了自己煉化多日的玉靈珠,往天上一拋,環繞著玉珠子的金屬銀龍就搖身變成一條栩栩如生的銀龍。銀龍一口將玉珠子吞進口中,然後在他身旁乖巧地趴了下來。
風涅安靜地盯著他。
他坐到銀龍身上後拍了拍它的身體,說話的語氣裡帶著滿意與驕傲:「我的靈器,能用來殺人也能救人,還能帶我出行。」
風涅冷淡的視線在銀龍身上輕輕掠過。
銀龍吐了口鼻息,冷哼了一聲把頭別開沒再去看這個第一眼就讓他不怎麼喜歡的男人,甩著尾巴載著路明遙往高處騰身而去。
才飛沒多久,眼角餘光就瞥見了一道頗大的白金色身影。
鳳鳥身上白羽點金磷,他扇了下翅膀,淡淡的金光在他羽尖處化散開來,融化在陽光的金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