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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桌前的白衣人猛地起身,咬牙切齒回道:「不會,這輩子都不會。」
說完,就氣呼呼地離開了,留下笑出聲的路明遙獨自坐在書閣里。
他心想,這大概是每次與風涅接觸時能讓他感到放心的另一個原因罷。風涅對仙道的厭惡很明確,這種明確讓他知道即使倆人綁定了天契,他也不會利用這層關係與他有任何糾葛。
正因如此,他才能放寬心去調戲他。
而另一頭,讓路明遙萬分放心的白鳳鳥帶著悶氣回到平陵山,窩在他最愛的梧桐樹上休息。
可一閉上眼睛,白日裡接觸過並已深深印在他感官上的氣息就會如夢魘般出現在幻境之中。就連肌膚相觸的觸感與溫度都如此真實,最後化作那道清清柔音在他耳畔響起,調笑著問出在藏書閣里已經聽過一次的疑問。
驚得白鳳鳥如臨噩夢那般睜開了眼睛。
靜默了一會兒,他抬起利爪在樹幹上重重撓了幾下,似是在發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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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仙殿內的朝會上,底下的仙官宗主們又吵嚷著開始相互推卸責任。
下仙界作為最混雜的方界,仙士修士良莠不齊,慾念橫生。如今因為仙界靈氣逐漸稀薄,許多大能或高修擔憂著來不及在靈氣枯竭前飛升,費盡各種手段來增長修為。
搶奪資源都不過是小事,最為不人道的,便是以修士為爐鼎進行採補。這種事情向來不被仙宮允許,奈何前任宮主鬆懈的管理制度下,導致這黑暗產業鏈變得越發猖狂,受害者多不勝數。
下邊的人投訴到仙宮請他們幫忙做主已久,卻遲遲沒有任何進展。
而被賦予權力的仙官和各大仙宗,很可能還是幫忙掩護的勢力方。此事如果深究起來,指不定得連根拔除許多勢力,意味著外邊的世界將會迎來一次大變動。
路明遙不久前剛向他們表示了準備親自管理此事,現在人人自危,都擔心成為被懷疑對象讓他給一刀斬了,這種緊張氛圍下,連朝會都變得越發不和諧。
路明遙淡著臉看他們爭吵,打算等他們吵完了再開口。
邊上的白松鶴突然問他:「宮主,仇小長老剛回來,你怎麼又讓他出去了?而且處理的還都是無關緊要的麻煩瑣事,這些交代給底下的護法去做就行。」畢竟仇天閔留在仙宮也是個好幫手。
路明遙掃了底下人一眼,聲音難得有些冷淡:「沒什麼。」
「只是覺得他最近在宮裡有點閒,出去忙一忙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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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波叫宮主他在玩火自焚#
第二十章 調|教爐鼎的秘藥
仙殿內,手握拂塵仙風道骨的白髮老者說得面色漲紅:「上次就讓我們逮著,捉走散修煉成爐鼎的正是你們太玄宗的弟子,人都親口承認了!」
太玄宗宗主是個發色灰黑,長得高且面容削瘦的中年男子,名叫宋濂。
宋濂摸著嘴邊的八字鬍,眯著眼睛語氣慍怒:「我回去查過,太玄宗里根本就沒有那幾個弟子,分明就是誣陷!嘴長在他們身上,若僅憑他們隻言片語就能草率治罪,那我從宗門裡抓幾個出來說是你們天穹宗的奸細,也能合理懷疑是你們動的手腳?」
「就是,那怎麼不說說靈蛇窟呢?」宋濂邊上的盟友憤憤不平道,「都知道他們學的是合歡邪術,以修士為爐鼎不正是這仙門的拿手好活嗎?如果正門仙宗都要徹查,那這幾個修習歪門邪道的,才應該先公開讓仙宮與各大宗門長老查探!」
「呸,別侮辱我們仙門術法了。靈蛇窟講求的向來是你情我願,逼迫他人修習雙修秘法或淪為爐鼎的事兒我們可不干!」
「呵呵,別以為我不清楚,你們就是想藉機窺探我們仙門的秘術。讓宮主查可以,其他人可別想踏進仙門半步!」
「只讓仙宮查,這結果可不好評斷吶……」
「那你言下之意是指宮主判決不公正,會私心包庇咯?」
路明遙還沒親自打斷他們的爭吵,仙殿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大門很沉,打開時發出清晰的重響,讓所有人下意識止住了談話往外看去。
「仙殿莊嚴之地,怎能如此喧譁胡鬧?你們可有將宮主放在眼裡?!」幾位穿著銀鱗甲衣的束髮男女從門外闊步走進。
雖然都是生面孔,但路明遙認得他們身上的服飾,是龍族為仙宮辦事的兵將,而且還都是領隊級別的高修。
正疑惑他們從何而來,就見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跟在他們身後緩步走進了大殿。他一隻手還緊緊握著一把銀色長劍,黑白色的衣擺隨著他每個落地的腳步微晃,仿佛在地板掀起了一陣寒氣。
扎堆在一起議論的仙官們見到他,似是都被他身上駭人的寒意驚退,主動讓開了道。
走在他面前的幾個護法又道:「都別吵了,不就是針對最後一次討論,涉及滅門的爐鼎之案想得到個答案?」
「答案,不就來了麼?」
他們身後的男子依然沒有開口,話好像都讓他身邊跟著的幾個兵將給說完了。
反倒是其餘的仙官們被這幾個護法的話給說得面色各異,一時間只剩下低低的討論聲。
神色冷然的男子無視了他們,徑直走到殿前畢恭畢敬地給路明遙行了個禮:「見過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