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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人一頭的溫明思索著該如何開口。
他也不敢質問這頭狼,只得耐心地詢問蔣銳:「我們不是說好的,今天不逃課嗎?」
他們高中早上四節課,算上兩個學校之間的路程耗時,蔣銳肯定是翹了課的。就是他們午休結束的時間都跟高中下午第一節 課有衝突,又得逃一次課。
巨狼只是安靜地看著溫明,表情不變,毫無歉意。下次還敢。
溫明覺得自己還是得把這件事跟對方說明白:「蔣銳,你知道這樣是要被記曠課的吧?」
「你下次要是再逃課過來,我就不會管你了。」溫明絞盡腦汁搜索著一些最能恐嚇到他的語言:「還會讓保安把你抓起來,丟到街上去。」
巨狼靜謐的瞳仁盯著面前的人說話時開開合合的嘴唇看。
溫明現在跟他說話的樣子,和他剛才哄小朋友時的表現出來的耐心如出一轍。而且他還是在哄完一個的情況下再來哄另一個的。
他是蔣銳見過的最沒脾氣的人,像是被彎折第無限次也還會再柔軟回彈成原樣的彈簧。任由別人怎麼對待都不會生氣。
可是這人又不是全然的慫包軟蛋。他有脾氣,暴起時會咬人。
這兔子是知道再多的語言和耐心也都揍不了人的吧?
溫明音量提高了一些:「蔣銳!你在聽嗎?」
巨狼沒在聽。但是它還是稍微給面子地動了動,舉起爪子塞到了溫明嘴邊。
他的動作湯溫明想起那天的蔣銳把手給他咬的場景。
溫明生氣的時候就把爪子塞過去,已經形成蔣銳自己的一套流程了。
溫明握住了這隻舉世無敵大爪爪,拇指在上面輕輕揉了揉。
想到那一天自願被咬的蔣銳,他心中又有些軟化。
蔣銳:就說這招很有用。
溫明笑著拿開它的大爪子:「誰要吃你的腳。」
雖說這頭傢伙的體量大得很是震懾,然而它疑惑的時候還是會跟小狗一樣。爪子被溫明退開後,它便將整個大腦袋順時鐘一轉,看著你的圓眼睛裡純粹只地寫滿了兩個大字:不懂。
不懂溫明為什麼不咬。
這絕不會是人類蔣銳能做出來的行為。溫明一顆心又軟下去一點。看,這大塊頭不吃肉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因為想到了蔣銳讓自己咬手的經歷,溫明願意再相信他一次。
「聽懂了的話,一會就乖乖回去。」
溫明看了眼現在的時間,離他們幼兒園鈴響還有半小時,但是蔣銳現在趕回去就能趕得上高中開校門。
他殷切地催促蔣銳起床換衣服。
這時候的蔣銳似乎也真聽進去了溫明的話,讓穿衣服時也慢騰騰地開始動了。是連溫明自己都從沒預想過的順利。
溫明有些驚奇地看著他。
這是什麼神仙蔣銳,簡直是他的夢中情銳了。
他撿起蔣銳掉在地上的褲子丟過去讓他穿,又彎身去找蔣銳把衣服丟去哪了。
溫明一邊找著,一邊深受感動。太神奇了,或許這就是溝通的力量?是他的執著感化了惡魔嗎?是嗎?……他忽然一個激靈,是後腰的襯衫正在被人緩慢地從褲子裡抽出來。
布料碾過皮膚拖動,升起一陣戰慄的癢意。
蔣銳渾身上下只穿一條褲子。高大的人影壓迫感極強地站在溫明背後,將他整個人籠罩進陰暗中。
溫明雞皮疙瘩當場就起來了。他終於察覺到眼下這該死的危險情況。
他哪裡是聽話了??
這是只白眼狼啊……
蔣銳挺括的肩型不是靠穿衣服顯出來的。這人赤膊的時候,寬厚的肩背和精健的肌肉一覽無遺。即使不曲起手臂也明顯有鼓起的肌肉線條。
看起來更有威脅性了。
蔣銳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他說話聲分明算是輕的,每個字卻又都帶著令人發毛的寒意。
他問:「尾巴呢?」
剛才溫明被小哈嚇出來的尾巴果然還是被看到了。
背對著他的溫明此時將牙齒咬得咯咯響。
自己剛才說過的一通話,真是……全進狗肚子裡去了!合著到頭來他就感動了自己!
他說蔣銳怎麼突然像換了個狼似的,原來蟄伏在那等著打他尾巴的主意。
與此同時蔣銳的手雖遲但到,及時伸進了溫明嘴巴里。
——你咬吧,今天就是咬死我我也要尾巴。
惡魔愉快的聲音在他耳廓邊響起:「啊。找到了。」
溫明又驚又怒,轉過去將人用力一推——根本沒推動。蔣銳一隻手貼著他背後腰線,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入褲腰。
蔣銳似乎從中找到了另一種新的樂趣。找尾巴這件事的本身更有趣。
而溫明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蔣銳要看尾巴,只是此時兩人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氛圍讓溫明心中警鈴大作。
尾巴不尾巴的另說,事情正在往更壞的方向脫軌。
不能讓蔣銳為所欲為下去,會出事。
溫明已經不考慮別的事了。他當機立斷。
下一秒,蔣銳手裡就只剩下原本穿在溫明身上的一條褲子在空空晃蕩。
而溫明上身穿的衣服已經掉落在地。布料下面簌簌地出現動靜,一顆碩大無比的毛茸茸的兔子腦袋從裡面鑽了出來。
然後是一左一右支棱起來的兩隻長而軟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