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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銳在街對面看到了對面一支鬧騰騰的幼兒園隊伍。
最前面倒退著走路的高個子是帶隊的男老師,他一隻手上抱了一個孩子,另一手則是牽著一條長長的醒目的牽引繩子,後面跟了一串嘰嘰喳喳的小孩子。
牽引繩上錯落地掛了一個個小把手,小朋友們你挨我我挨你地被掛在這條牽引繩上。是一串小掛件,繩走人走。
這是一列剛去不遠處的植物園查看自己種植的小苗的幼兒園隊伍,現在正在返程途中。
絲毫沒有發現對面陰影處一個大個子正在神色不明地盯著這邊看。
蔣銳:怎麼又是他?
藍天白雲,人行道上的一隊排列整齊的幼崽們,以及照顧他們的小草莓老師——原本應該是這樣一幅和諧溫馨的畫面。
前提是這群傢伙不這麼精力旺盛,吵吵嚷嚷的話。
溫明不得不倒退著走路,兼顧好前面路況的同時,還要看好後面別有哪個小朋友發呆掉隊。
幸好這一段路車並不多,人行道上也很少人走,是他們日常的路線。
這群傢伙即使是在路上也能玩得渾然忘我。一隻海獺小朋友此時正雙手捧住另一個小朋友的臉,一張麵團小臉上表情凝重:「鴨頭,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怎麼聰明的鴨子小朋友被抓住了,他圓眼呆滯,一臉遲鈍地和對方對視。
看似沒有反應,其實這已經是他的反應了。
而兩個人都渾然不覺手裡繩子什麼時候已經鬆開。
前面的溫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兩個掉隊的傢伙。他叫停隊伍,跑到後面去抓人。
先把始作俑者抓回原位,他再過回過頭去耐心地對鴨子小朋友說話:「可達,不要只是站在那裡讓別人欺負啊。」
不太聰明的小朋友依然是一臉不變的呆滯。他兩隻小短手抱住頭,慢吞吞地回:「啊——」
溫明無奈。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輕輕拍拍身上的長貓耳的小孩:「小曜啊,勒太緊了,放開一點點……」
至此,火車頭回歸原位,這列鬧哄哄亂糟糟的幼崽小火車才終於能再繼續往前開了。
還好幼兒園就在前面十幾米的不遠處。
溫明把這群不安分的小動物帶到班裡,就可以和下午班的老師交接任務了。
小朋友們洗手換衣服之後,園內也適時響起了陣陣午休時間的專屬鈴聲。終於到了難得安靜的時刻。
溫明不用看班,此時的他正在穿過走廊,捏著眉心往教師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累是累的,但他心裡還在盤點著待辦工作的清單。有好幾份資料這周內要上交完……但是他昨晚挑燈備戰臨近的個人公開課,這會有點撐不住,想著要稍微眯一下。
溫明在家時就喜歡以兔子形象睡覺,更有安全感。
在哪裡都是。
於是他鎖了房間門,一沾枕頭就安心地沉沉睡了過去。至於陽台門……陽台門是什麼?
人在累極的時候是這樣的。午睡的時候感覺人沉入了床墊里,醒不過來。
蔣銳站在樓下,把從剛才就一直沒來得及點燃的那根煙給抽了。
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了幼兒園二樓的窗戶。
……
外面一頭碩大無朋的狼將爪子往下一壓,輕而易舉地開了門把手。
從窗簾後面緩慢安靜地探出了一顆碩大的狼腦袋。
大型食肉猛獸的一雙的灰色獸瞳平靜沉謐,底下潛藏著叫人毛骨悚然的肅殺和危險,在這個昏沉的房間內發出幽幽暗光。
要是床上的溫明這時候能睜開眼看一下,他就能及時發現這高危驚悚的一幕——一頭巨狼正在闖進他的房間。
而此時,外面的猛獸似乎是頓了一頓,也沒想到一進來就會碰見一隻大肥兔子窩在床上睡覺。
好肥。
兔腦袋圓滾滾的,兔身子也圓。胖到沒有脖子,兔頭是直接連著兔身子的,活像是一大一小兩顆橢圓的白白的雪球被摁在了一起。
好肥美的一隻兔子。這要放在野外簡直不知道是多少肉食動物的夢中情兔,一想到口水都會滴下來的那種。
巨狼爪間的柔軟墊狀就是為了野外捕獵的時候不發出聲音的。
成年人能正常進出的門,這頭體型過於高大的傢伙得要低下頭才能入內。
走動間沒有發出半點異動。
狼的後肢長而強健,腳掌相對較小,隱約還能看到沒完全收起來的利爪。任何一個親眼看到的人都不會懷疑其隱含爆發力和危險性。
它小山似的身體就圍著溫明所在的那張床繞。
此時一無所知的溫明睡得也不安穩。
當然是不怎麼安穩的——巨狼龐大的身軀已經幾乎圈住了大半張單人床,光是陰影便籠罩住了一整隻兔子。
雖然這隻兔子也大得不同尋常。但和這頭仿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凶獸比起來那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野生動物警惕和分辨一樣東西時,很大程度上依賴於它們發達的嗅覺。
兔子的粉鼻頭不斷聳動著,這是這種膽小的動物已經察覺危險的表現。
而巨大的黑色鼻頭也一個頂兔子三個。單人床上方的狼頭俯低下來,也在大毛糰子身上嗅探著。
從兔子濕潤的粉鼻頭,到它圓潤肥美的兔胸脯,到兩側溢出的腮肉,最後移動到圓滾滾毛茸茸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