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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銳已經自來熟地拉開椅子,在溫明對面坐下來。
好真實的噩夢啊。對面的蔣銳還會對他挑起嘴角邪里邪氣地笑。
而溫明捏著菜單的手青筋一凸。
雖然動物界最會咆哮的還得數土撥鼠(誤),但是很快就會是他們兔子了。
溫明再也坐不住,他拋棄了自己講文明有禮貌的好素養。連招呼也沒打,硬邦邦地對著蔣銳就是一句:「你來幹什麼?」
蔣銳倚在椅背上,自然而然地說:「你來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
溫明一哽。
蔣銳很感興趣似地,歪著頭問溫明:「小草莓老師在這做什麼?」
溫明這時終於才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蔣銳現在這幅樣子,他分明是什麼也不知道。
聯想起此人平日的作風。溫明心中不無擔憂,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對蔣銳道:「你坐了我朋友的位置。」
「他啊。」蔣銳想起了溫明說的那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然後他一本正經地對溫明說:「他有事回去了。」
溫明愣住了。
他想的不好的事情不會真發生了吧?
溫明趕緊拿起手機聯繫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那位先生。
蔣銳的行事作風在他這裡和恐怖分子無異,溫明自己就經歷過。殺人越貨這種事情,蔣銳也不是干不出來。
要是對方真出什麼事了,溫明覺得都是自己的責任。
他握緊了手機。
對面沒有接電話,但是很快就回了他一條消息,語氣態度一改之前熱情的模樣,只潦草匆忙地說是臨時有事先回去了。
溫明又問他一切還好嗎,對面答了個好字後便不再有回音。
看起來好像是沒有發生什麼。然而放下手機的溫明心有餘悸。
蔣銳:「小草莓老師。」
溫明忍了又忍,在公共場合壓低了音量吼他:「蔣銳!」
蔣銳笑:「別生氣。」
他將手一翻,變魔術似的拿出來一小束花。
這花出現在這裡就很假得很耐人尋味。溫明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很氣人吧。他非但把人給截了,還把那位素未謀面的男士原本要送給溫明的見面禮拿過來玩。
蔣銳把花束一直懟到了溫明臉邊,笑得又帥又輕佻,朝溫明露出森白的犬齒來:「花,送你。」
仿佛這是什麼好玩的事。
溫明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問:「你為什麼跟著我?」
小曜已經提醒過他了,是他自己太疏忽大意。
「發現啦?」蔣銳隨手將花一撂,一雙眼睛裡還是毫無歉意的坦然,說:「我只是路上遇到的。」
這個「遇到」的範圍有待商榷,畢竟是隔了幾條街道都能聞著溫明的味一路找到幼兒園去的人。
他的話溫明不知道能不能信。
溫明擺出自己最強硬的態度道:「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蔣銳表示:「哦。」
溫明忍著怒意:「你為什麼非要跟著我?」
蔣銳不假思索道:「我喜歡。」
溫明:「你喜歡?」
蔣銳:「喜歡兔子。」
蔣銳:「兔子,香。」
溫明同意。
但是他也氣憤地回敬:「可是我不喜歡狼。」
蔣銳:「狼,可愛。」
溫明忍耐中。
他想說自己不是種族主義者來著。但是狼,臭。
蔣銳一隻手撐在下巴上,他離近了一點看溫明的臉。仿佛看不厭一樣極其合心意的玩具。
他全程都沒有說話,只是這種沉沉的視線讓溫明感到了不適。
但他這時候不能示弱,於是梗著脖子和那雙狼的眼睛對視。
蔣銳眸子的瞳色很特別,灰暗深沉得像雲霧,又像某片陰晦幽深的海,看不清摸不透。
然而此時的溫明從那雙深灰的眸子裡看到了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
蔣銳越是看下去,嘴角的那點笑意就越發真摯。
「狼天生就很喜歡兔子。」他說。
聽聽這惡劣的語氣。溫明移開視線。
不是我小草莓不信你,但是你這話敢當著你吃過的那些麻辣兔頭的面說嗎?
看來是又一次談判無果,溫明心也累了。
他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看對面的蔣銳,帶上自己東西便往外走去。他說:「我現在要回家,你別再跟過來了。」
他起身後,蔣銳也跟著站起來,跟在溫明後面出了餐廳。
溫明十分不習慣於身邊突然多了一個這麼高的傢伙站著。像保鏢,寸步不離的那種。
或者說他還是不習慣成為矮個子的感覺。特別是在蔣銳面前,這讓他感到一種受制於人的憋屈。
所以為什麼蔣銳還是跟著他。
溫明去提了自己停在外面的自行車,盡力無視旁邊跟著的大高個。
真的,他在想不如乾脆就這麼把蔣銳帶到警局算了。
溫明真考慮起了可行性。他正在牽著車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就感覺自己的臉被一隻手明目張胆地摸了一把。
是蔣銳終於對自己今天一直盯了很久的這張臉上手了。
溫明終於不堪其擾地停下腳步。他忍無可忍,對這個惡霸亮出了他齊整的白牙威嚇。
他已經咬過蔣銳兩次了,他不介意再咬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