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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句,溫明的手指在鍵盤上方躊躇了片刻。
十三中。
已知:現在的陸驍並不知道蔣銳和他的孽緣。
情況:他們高中目前已經放學,學校里的學生也都走光了。丘比特在旁邊瞪他很久了。
「溫明:好的,我一會就出發」
「陸驍:等你哈哈。」
我來了哈哈。
溫明放下手機。眼前似乎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他是一個勇於追逐愛情的新時代男青年。
溫明利索地收拾好東西,從地圖上的幼兒園直線奔赴十三中。停好自行車後,他選擇從後門進去。
溫明也不是每一次運氣都那麼背的。今天沒有蔣銳,沒有落地成盒。他一路上也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找到了體育館。
踏進這燈火通明的大場館內部,溫明放下一顆心來。
陸驍遠遠地看到他來,舉著羽毛球拍對他露出了一個招牌的治癒系陽光笑容。
溫明也放鬆地笑了出來。
就是,像感情問題這種的它要怎麼升溫呀,怎麼操作有懂的人來說一下嗎,是放在那就能自動升溫還是怎麼做?
因為相關經驗一片空白,他想像不出來自己談戀愛的樣子。
總感覺被另一個人喜歡這種事情,很神奇。像淳樸的老實人不大相信自己中獎。人家為什麼喜歡咱啊?那咱需要做些什麼嗎?
溫明和陸驍打了會球。體育館快要關門的時候,陸驍用球拍挑起掉落地面的羽毛球,忽而問溫明:「溫老師,一會一起去外面隨便吃點吧。」
天色已經晚了。兩個明天都要早六的人這時候再去太遠也不現實。
溫明欣然同意。
十三中的車棚坐落在校外,晚上也沒有看守。陸驍和幾個老師留下來收拾器材,他建議溫明先去把車牽進來,儲物室那邊可以停。
溫明一走出體育館,清晰感覺到戶外迎面而來的涼意。
不,或許是他的這段感情已經升溫得太過火熱。
溫明如此相信著。
十三中操場沒有大燈,只有沿路走來這幾盞聊勝於無的黃白色路燈。夜幕降臨後,整個昏黑的操場都有些看不明晰。
溫明獨自沿著操場外邊的路走,去車棚牽車。天空飄起了細雨。
不大,夜風夾著涼颼颼的雨絲,無聲地紛紛落在人的發上,肩上。呼吸間,空氣也帶上了入夜的涼意。
溫明走了一會路,衣服染了一層濕潤。
或許夜晚的原因,又可能是這個本該喧鬧的學校此刻回歸平靜的原因,溫明聽著自己平穩而有規律的心跳,一聲,兩聲。
內心也逐漸變得平靜。
也不知道別人家的戀愛是怎麼緩解疲憊的。
他現在就很疲憊了。
沿著這一段路走下去,前面路燈下或蹲或站地聚了一群人。
溫明腳步一頓。
仿佛是早預料到這一遭躲不掉似的。溫明只停頓片刻後,便認命地繼續往前走去。
出現了,他愛情路上的程咬金。
蔣銳一個人占了一盞路燈。
他大馬金刀地蹲在那處,公然在校內抽菸。雖然人只是單純蹲在那,但現在就是說他剛打完架回來溫明都能信。
怪老天讓這種人長得太好了,長胳膊長腿的,路燈的光打在他身上,也像是頭頂的一盞聚光燈。
若有若無的雨絲飄飄揚揚,氛圍感一下就有了。
他只是在那悠閒地等著溫明走過去。
他也不怕溫明不過去。
反觀溫明,現在是一看到他就反射性頭疼。
即使是小草莓老師也有遭不住的時候。可恨這個罪魁禍首還不知道自己給別人造成了什麼麻煩。
他在幾步之外站定,問蔣銳:「你知道我在這?」
否則蔣銳這個點怎麼還在學校。
溫明多少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意思在。今天一天他也是被折騰夠了,遇到這種程度的大boss可以直接躺平了。
蔣銳依然蹲在那,懶懶地哼了聲。
看著此時的蔣銳,溫明忽而有些泄氣。找不回當初那個雄心壯志的自己。
安靜片刻。見溫明還是不過來也不動,蔣銳自己動了。他把燃著的煙咬進嘴裡,空出右手來朝溫明伸去。
溫明謹防著他要做什麼事,於是就盯住那隻靠近過來的寬大手掌看。
他看著蔣銳的手指朝外展開了一點,帶著和他主人相同的危險性移動到溫明的身側。
像敵軍黑色的降落傘,繞在他的手背上空,一把籠蓋下來,握住了他的手。
他什麼也沒做。普通地握住了溫明放在身側的手。
一個人的手掌找到另一個人的手掌,像小鳥有意識地找到另一隻鳥的身邊棲息。
溫明怔了一下。
夜裡風冷。蔣銳大一號的手上也沾了涼絲絲的雨點,但他手心是熱的。握溫明的手時,連帶這點濕意也粗魯地揉進他溫熱皮膚里,濕潤地擠壓在他們兩隻手中間。
溫明低頭看兩人相握在一起的手。
蔣銳手大,籠罩住他的那隻,溫明的手就不見天日了。路燈黃澄澄的光落在兩隻手裸露的皮膚上。絲絲細雨飄落在蔣銳手面。
動物界似乎並不需要牽手這種行為。
只有人類,他們那麼神奇。兩個人待在一起,需要牽手,需要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