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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獸的氣息不客氣地悉數噴在他臉側。它低下腦袋,將鼻子拱進溫明脖子裡。
「去,下去!」溫明喝它。
好不容易,蔣銳下去是下去了,它的腦袋還在溫明身上鑽來鑽去。
溫明不知道的是,這頭狼打一靠近就不斷地在他身上嗅探著什麼。它嗅過溫明的整個人,他的全身上下。
這是野獸本能的行為,在查看他是否分泌了獨特的氣味,釋放好了接受交配的信號,並隨時準備著騎跨到他身上。
溫明突然說:「好了。」
巨狼的動作不由一頓。
溫明擦乾雙手:「坐下。」
體型像小山似的一頭狼在他面前彎曲後腿坐下。是一個標準的犬蹲姿,它看著溫明朝自己靠近過來。
人類在這頭玩意面前都變渺小了。溫明抬高手臂這才夠到巨狼的嘴巴,溫明把四指直接探進它唇間,將那個血盆大嘴給掰開了。
而後他把一個罐頭瓶子塞到它上下齒列之間,再用力合上它的大腦袋,自己另一隻手則順勢一擰。
一套開瓶蓋的動作一氣呵成。
砰一聲,牛肉醬的罐頭蓋子開了。同時鐵質的堅硬蓋子在它利齒下有如紙片一般皺成了一坨。
那些鋒利的尖牙看來兇險非常。但這頭巨狼蹲坐在這個人類面前,此刻像一頭血統純正的忠犬那樣,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擺弄使用自己的嘴巴。
溫明惋惜地看了看報廢的蓋子。算了,反正做再多蔣銳一個人都能吃完。
因為家裡最近多了一個超大號飯桶,兔子窩裡的食物儲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不得不拿這瓶放得有些久的牛肉醬湊數。
用完就丟的溫明趕它走:「去去去,出去。」
巨狼從喉嚨里發出低沉震耳的一聲:「嗚。」
它這麼大的一頭在廚房裡實在太礙事了,溫明費好大勁把它趕了出去。
蔣銳離開廚房之後,溫明把一坨罐頭蓋子和開好的罐頭分別放在台子上,自己則雙手撐住台沿。他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檯面上的東西。
不行啊。
聽話密碼,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出來還有哪些。
這樣他就不知道蔣銳能聽話到什麼時候了。
晚上,洗完澡的溫明靠坐在床上,安靜而專注地看教案。
而對於不被允許上床的狼,床邊就是它趴臥的位置。溫明最近好幾次下床都不小心赤腳踩到它的狼毛地毯。
它沒有睡,此時正在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搭在床邊,眼睛盯著溫明看。
見溫明不管,它暗中把一隻厚重的大爪也搭上來了。
溫明在忙便暫時沒有管它。隔了一會,他終於感覺此時脊背有點不尋常的涼意,扭頭去看,登時被一張超近距離的放大的狼臉給嚇了一跳。
它的眼睛和狗的不同,是傾斜上挑的,一雙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野獸的眼,生性自帶來自叢林裡茹毛飲血的殺意。它盯著誰,誰就是獵物。
被這雙眼睛這麼一錯不錯地盯著可不是什麼還能讓人接著幹活的事情。
溫明為這雙獸瞳里天然原始的野性怔愣住了一秒。
就這一秒,自己的嘴巴就被對面色狼舔了。
它的舌頭很大。準確說來,是溫明的下半張臉被它猶不滿足地重重舔舐了一下,溫明忍不住發出「唔」的一聲。
感覺很窒息,鼻子和嘴巴全被卷進奇怪的會蠕動的東西裡面了。這頭惡狼還要接著舔第二下,被反應過來的溫明迅速叫了名字。
他語氣加重:「蔣銳。」
巨狼一頓,它退了下去。
要是不聽話會有更嚴重的後果,它會被趕出去的。
這頭野獸後退的動作多少帶了點欲求不滿,一雙眼睛仍然黏在床上的人身上。
「好好趴著。」
溫明呼出一口氣,抽出床頭紙巾擦臉,一邊心神不定地接著看自己的教案。
好傢夥,半張臉上全是口水。溫明不滿地皺了皺眉,這一刻他忽而感覺腰上傳來熟悉的,熱癢的觸感。
「蔣銳!」溫明生氣了。
好啊,狼贓並獲。被發現時它的半截狼舌頭甚至還耷拉在嘴巴外面。
「你怎麼哪裡都舔……」溫明氣得坐起來錘它的腦袋。
巨狼挨錘。
小草莓老師渾身上下無論哪裡都很白。它每一處都很喜歡。所有地方都喜歡慘了。沒有不喜歡的。
所以隨便給他哪裡都可以。
隨便給他哪裡吧。
溫明一不留神,伸出去錘狼腦袋的那隻手被一口含進了它的嘴巴里。
口腔內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濕滑,比別的地方熱度都要高。這極其不妙的觸感讓溫明一下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半隻手臂都被咬進了狼嘴中,最外沿是一排尖牙堅硬危險的觸感。溫明越發感覺不好,他嚇得用力把手往外一抽。
沒想到蔣銳壓根沒認真咬。他的人一瞬間朝後仰到在床。
「嘶——」
溫明疼得反射性一縮手。
這一次是左手沒收力地砸了一下床頭,就在剛才摔倒的那一下。溫明抽著氣坐起來看自己的手。
不是什麼大事。稍微磕破了一點皮,周圍紅腫了點,都不算是傷。溫明覺得連藥都可以不用抹。
沒受傷是一回事,痛還是很痛。
「以後不許這麼玩了,蔣銳。」溫明甩了甩自己黏答答的手,說:「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