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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正常的活人,怎麼打都不會死,非得把腦漿都拍出來才能咽氣的?」
季璽感覺自己仿佛被冰凍了,一動也動彈不得。
「林博士。」他死死盯著目前戴著眼鏡的男人,費力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我十歲時,你們科研所給我注射的SZ-127究竟是什麼?」
林博士挑了挑眉,似乎是沒想到他一上來會問這個問題,理所當然地道:「畸變基因提取液啊。」
「不過……」他笑了笑,「那當然是特製濃縮過的,普通的提取液可沒有這麼好的效果。」
「為了把你身上的潛能激發出來,可是費了整個實驗所好大的勁呢。」
季璽一瞬間臉上血色全無。
還真是,果然是……
竟然是這樣。
畸變基因提取液。
——換句話說,就是跟畸變人唾液、體液類似的成分,人類如果被畸變人咬到,理所當然地會受到畸變病毒的感染,隨後變成畸變人。
注射畸變基因提取液當然也會發生同樣的效果。
畸變人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它們的軀體即使再受到創傷,只要大腦還在,就能永無止境地活動下去……
這與SZ-127的作用原理何其相似。
季璽表情凝滯,臉色蒼白如紙,無比艱澀地問:「可為什麼……」
「……我沒有被感染?沒有變成畸變人?」
其實一個答案早已在他心裡呼之欲出。
一個令他恐懼至極的答案。
那個讓他根本不敢面對的真相。
……因為他自己就是畸變人。
林博士一臉有趣地端詳著季璽面如死灰的表情,饒有興致地鼓起了掌,讚嘆道:「太可笑了,實在太可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癲狂地哈哈大笑起來。
「你作為季瑄耗費畢生心力培養出來最大的王牌。」他臉上露出一種堪稱離奇而荒謬的表情,「竟然連這個末世最大的秘密都不知道,真的是……」
他憐憫地看著季璽,用一種可笑而不知怎麼形容的語氣說:「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天真?可憐?無知?季瑄真的是把你養成了一朵溫室里的花朵,長這麼大了,居然還被蒙在鼓裡,真是太慘了,我都要為你辛酸一把了,哈哈哈哈哈!」
季璽死死地盯著他,整個人都在不停地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絕這個人再繼續說下去。
閉嘴,閉嘴,我不想聽……!
林博士卻絲毫不願照顧他的心情,或者說,季璽絕望恐懼的神情反而讓他感到更為愈發暢快,渾身舒爽。
他愉悅地笑起來,將那個殘忍的真相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文明發展到最後,人類在追求長生不老的執念中早就瘋魔了,說得好聽點,最早產生的畸變人不過就是基因改造失敗的第一批人類,他們臨終前用冰櫃留存自己的屍體,抱著終於一天還能復活得以重回人世。」
「經過幾代人地不懈努力,再生實驗才終於成功了。他們求仁得仁,的確永生了,只不過以另一張面目繼續活著,不然你以為世界末日是怎麼開始的?」
季璽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表情一片茫然:「你是想告訴我……這整個基地,所有接受過基因改造的人,其實都是畸變體嗎?」
林博士笑了一笑:「當然。」
「你以為人人都能做基因改造嗎?」
「那是我們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的上等人——」他頓了頓,以極其享受而滿足的神情,「——的特權啊!」
「你,我們塔內的所有人,都是共犯。」
「末日從不是上帝要懲罰人類,而是人類要自己消滅同伴,以此來創造一個層級分明,圈養與被圈養的新世界。他們故意提取初期 『復活者』身上具有感染性的異變病毒,放任病毒實驗室流出,一手造成了世界末日,還不就是為了能夠永無止境地繼續攬權,操控這個世界其他大多數無知者,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所奴役罷了。」
季璽過載的大腦像是燒化了一般,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林博士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們,是曾經的你,你的家族,在掌控著一切,處心積慮策劃了這一場曠日持久的災難。」
「基地這個詞,有人以為是避風港,有人以為是伊甸園,其實啊……」他張開手,像站上了世界王座一般瘋狂而肆無忌憚地高聲笑了起來。
「其實,這一切也不過是為那些愚民精心打造的一座囚籠,賞他們一塊骨頭,再抽一鞭子,放點畸變人來嚇嚇他們,他們就會立刻縮回來,像敬仰神明一樣扒著你不放,為了討一點吃的連尊嚴也不要,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搖尾乞憐,為了一份我們施捨給他們的工作感激涕零,干到累死,哈哈哈哈!」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
季璽滿臉空白,用看精神病一樣的目光瞪著林博士那張表情錯亂的臉。
那一刻,他甚至搞不清楚,是自己的神經出現了錯亂,還是林博士的腦子出了問題。
或者……是這個世界都瘋了。
「季家將你保護地如同一張白紙。」林博士看著季璽無比震驚的樣子,得逞地勾起唇角,悠悠道,「很榮幸,我會成為這張紙上第一個畫下筆跡的人。」
「這就是他們始終在隱瞞你的真相。這個末世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