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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那張鄰桌卻換了人,陸鳴貅坐在離他較遠的桌角,他的兩個室友坐在季璽邊上,興致勃勃地大聲討論著什麼。
季璽埋頭吃飯,耳朵卻不自覺地收聲了領桌那幾人高談闊論的話題。
一人道:「哎……你說,這一次,咱們能活下來多少人啊?」
「三分之二吧,往年不都是這個數字?」
「我覺得不至於吧,感覺這兩年大家都懂門道了,剛開始卯足了勁賺分,一般能攢個八九十分就已經穩了。」
「那也得看發揮吧,雖然開局當然很重要……」
另一個人插嘴道:「所以你們都是分控啊?我還以為今年能多幾個 『零販』 呢,那樣才有意思啊。」
「我靠你認真的嗎?現在大家都惜命,誰敢這麼玩兒?」
「你別說,『零販』 玩得好那真是牛到沖天好麼,想想當年的戰神……」
「你行了,都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咱們又不像當年,有什麼可說的。」
「就是啊,再說那是神啊,多少人里才能出個戰神?咱們凡人能明哲保身,苟著活下來才是正理。」
曲臣源從大快朵頤的狀態中抬起頭,他腮幫上還粘著幾顆飯粒和醬紅色的肉汁,來不及擦,就湊了個腦袋到鄰桌,顯然對他們的話題十分感興趣。
他滿臉興奮地說:「誒,你們是不是在說戰神呢?」
那幾人點了點頭。
季璽疑惑道:「什麼戰神?」
曲臣源立刻用一種看原始人的目光瞅著季璽:「不是吧?你連這都不知道?他前些年可是咱們基地的大名人啊!」
季璽挑了挑眉,表示願聞其詳。
曲臣源咽了一口飯,用一種跌宕起伏地口吻娓娓道來:「這件事吧,還要從八年前說起。」
「八年前,基地第一次開展 『精英學校計劃』,但因為當時是第一次,基地在制定規則和篩選賽制的時候……」曲臣源頓了頓,吐出幾個字,「……下手重了。」
季璽頓了一下:「下手重了?」
曲臣源朝季璽擠眉弄眼:「總之就是各方面都不太成熟,你懂我的意思吧?當時那最後一個禮拜篩選比賽的時候……整個場面用哀鴻遍野來形容都不誇張,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他欲言又止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表示自己正在吃飯,不想形容地這麼具體。
季璽點點頭表示瞭然:「然後呢?」
「然後……很簡單,那一屆整個營地一共招來191名參與者,最終宣布結束的時候……只活下來一個人。」
季璽一臉震驚:「將近兩百個人只活下來一個?基地瘋了嗎?」
「當時情況完全失控了,不是基地不想出手,而是沒法干預,那片場地在城外,連信號塔和通訊設備都沒有,完全就是模擬野外的生存環境,他們發現不對,派人來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曲臣源解釋完,繼續道:「雖然咱們現在還是延續了以前的傳統,但基地也會適當提前做一下清場,定期投放物資,而且還會安裝專門的攝影設備負責錄像留檔,不至於像當時那樣孤立無援。」
「八年前那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至今都還是基地十大無解之謎之一,後來被基地改編成好多傳奇故事呢。前段時間電影院上的那個《殺戮遊戲》就是以當時這個故事為藍本拍攝的,男主角其實就是在戰神的基礎上做了杜撰,可帥了,你看過不?」
季璽搖搖頭,順著他的話說:「所以那個唯一活下來的人,就成了戰神?」
「對,當然戰神只是大家約定俗成的叫法而已,他其實真正成名並不是那時候。」曲臣源兩眼放光,興奮地說,「後來在第一屆 『計劃』結束後,他作為唯一的倖存者理所當然地被軍隊招納。據傳,只要他出門打仗,就從沒有失手過一次,後來他在軍隊聲名鶴起,才逐漸被推上神位,到最後甚至被所有基地的民眾們狂熱擁戴。」
「那還是好幾年前,當時畸變人攻城的頻率比現在還要高一倍左右,只要是他帶兵上前線,整個城內的居民便絕不會恐慌暴亂,因為大家都無比堅定地相信他一定會得勝歸來,那時候我還小,十五六歲的樣子,他真的簡直就是我們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偶像,雖然大家也沒有見過他,但他哪怕是開裝甲車出行,路邊都會有無數人朝他的車子扔鮮花,到城門的時候整輛裝甲車都已經被花瓣灑滿了,搞得像他要結婚一樣。」
「這也太誇張了。」季璽嘴角抽了抽,「他現在還在軍隊裡嗎?」
曲臣源的話勾起了季璽的好奇,如果有機會,他倒還真的挺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戰神」。
「三年前那次部隊大清洗你應該知道吧?」
季璽點了點頭:「大致聽說過,我前一年才回北城,之前一直在別的地方,不是很了解情況。」
「怪不得。」曲臣源嘆了一口氣,道,「那次大清洗對整個統戰部隊都是傷筋動骨的打擊,據說那其實是一場由戰神發起的政變,後來在大清洗後,戰神就銷聲匿跡,再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
季璽突然想起了在巨門區總指揮部辦公大樓頂樓的走廊里那副空白的畫框。
那裡一定也曾經有一副畫像,但後來被人刻意清除掉了。
就是那個人嗎?
「哦對。忘了提了。」曲臣源說,「那次大清洗具體是什麼情況一直是基地的重要機密,沒人知道。之所以大家都這麼猜測,是因為當時戰神在軍隊已經是大統帥了,除了他,沒人能讓、呃」他瞄了一眼食堂四周牆上掛著的攝像頭,湊近季璽,用手擋著,做了個「常」的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