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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一。」季璽的嘴唇貼在炎一耳邊,輕聲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會生氣嗎?」
炎一頓了一下:「什麼事?」
「你保證不生氣我才會告訴你。」
炎一擰了下眉,還是配合地點點頭,沒有露出任何端倪:「好。」
季璽輕輕吸了一口氣,他把腦中的衝動歸咎為一時的良心發現,他忽然決定告訴炎一真相,因為剛才的梨很好吃,他被男人這一行為取悅了。
「我今天起來的時候覺得傷口好多了,也不太疼了。」季璽緩緩說。
炎一環抱著他的動作短暫僵硬了一下:「嗯。」
「也許我死不了了。」季璽輕聲說,「之前騙了你,對不起。」
他問:「……如果我的傷好了,你會把我扔掉嗎?」
炎一的反應卻出乎季璽意料,他鬆開了環抱季璽的雙臂,讓季璽坐在他大腿上,對視著面前的少年。
「不會。」炎一望著他,語氣認真,「你能好,我會很高興。」
季璽微微停頓了一下,注視著面前的男人。
……這似乎證明他之前的推導結果出錯了,他感到十分疑惑。
他以為炎一隻是可憐他快死了,這似乎更好理解一些,為了滿足某些社會公認的道德規範——不能見死不救,否則就和親手殺死對方無異。
但自小在高塔上的生活也許令他對世界的理解太過於淺薄了,說實話他對諸如「同情」這樣的情緒全都一知半解,那簡直能夠用「不可理喻」來形容。
是為了讓整個人類族群得以延續下去的生物本能嗎?
炎一溫暖的大手在季璽腦袋的軟毛上挼了挼,阻止了他繼續深想下去。
時間一晃到了秋天,季璽已經在炎一家裡住了近一個月,在炎一的照顧下,他的外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天,兩個人吃完早飯,炎一去廚房洗碗,季璽則慢騰騰地在不大的客廳走來走去。
他看到炎一背對著他把乾淨的盤子放在架子上,然後將一隻白色的花瓶中枯萎的小雛菊換掉,插上兩隻他今早剛從市場帶回來的百合。
這隻花瓶還是季璽剛被他撿回來的時候買的,當時季璽只是隨口一說,炎一卻真的去買了一隻花瓶裝他那隻半枯萎的玫瑰,後來沒過多久玫瑰就徹底凋謝了,炎一便會經常帶新鮮的花朵回來插上,時不時換水,放在客廳正對沙發的窗台上,行動不便的季璽一抬頭就能看到。
今天外面太陽很好,陽光灑在半個房間裡,季璽有點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半個身體站在陽光下,另一半隱沒在陰影里。
「你帶我出去走走吧。」季璽對著炎一的背影開口。
炎一將手裡的東西擺好,回過頭:「想去哪兒?」
「我需要去一個有管理帳戶權限的地方。」他問,「附近有銀行麼?」
「有。」炎一也沒問他要幹嘛,「但你傷還沒好。」
季璽隨意地笑了笑:「如果我走不動了你可以背我吧?」
炎一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
與病木區相鄰的是成橋區,成橋區也是個居民區,不過生活條件比病木區好多了,裡面的居民大多是中產階級。進入成橋區後明顯能感覺到這邊的基礎設施更加完善,馬路平整寬闊,路邊有無人送貨機的停放點,自動清掃機把街道打掃得整潔乾淨。
成橋區配備有一個銀行、一間治療所和一座辦公廳,這些大型建築都聚集在成橋區最繁華的十字街。
在進入信號覆蓋的區域後季璽體內的智能晶片就自動開始工作了,但也許是因為地域不同和太久沒有使用,季璽在腦內的視野看到的一直是正在更新數據和加載中。
他走得很慢,其實就在等智能助手響應,也許是天生膚色蒼白的緣故,季璽看起來簡直弱不禁風,炎一配合著他的步速,慢慢跟在一旁。
就在兩人即將踏入銀行之時,季璽的智能終端終於有了反應,顯示「更新成功」的字樣。
……但除了他的基本個人信息,也就是名字、性別和年齡這三項,其他所有數據都被提示為「錄入錯誤」,只餘一串亂碼。
季璽心底輕嘆了一口氣,將系統徹底關閉。
炎一見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問:「怎麼了?」
季璽面不改色地扯謊:「本來想試試這邊能不能連接我的帳戶,但我剛才突然想到我的智能助手落在以前的家裡了,來了銀行也沒用。」
「……」炎一頓了頓,有些無奈地道,「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才想起來?」
季璽調皮地開了個玩笑:「其實就想出來走走,我在家悶了這麼久,整個人都要發霉啦。」
炎一聽了季璽的說辭卻也沒怎麼生氣,他默默地跟在季璽身旁一步之遙的位置:「還想去哪裡?」
季璽想了想:「北城基地的軍隊駐紮在哪個區?」
「中央八區。」炎一在說出這個詞的時候本能地皺了皺眉,季璽敏銳地發現了。
炎一沉聲道:「那裡並不是什麼旅遊景點,沒有審批進不去。」
季璽還想繼續追問,就在這時,他和一個路人擦身而過,餘光瞥到對方耳後有一塊青灰色的斑痕。
一剎那,季璽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第6章 我幫不了你
那個殺了他爺爺的畸變人,脖子後面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