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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申城基地生長製劑唯一成功的受體,就是小季。」
「他對畸變提取液的耐受程度大到不可置信,而其他實驗體,全部無一例外地轉化成了失敗的畸變人。」
他的意思坦誠到再直截了當不過——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所謂神藥,也不是人人消受得起的。
可若是只有季璽一人,那這藥有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林博士一想到此處便恨得牙根出血,卻更加樂得肆意刺激眼前這兩個突然闖入的特種兵,想看他們憤怒、絕望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誰知,還沒等他下句話出口,不知何時已經能夠活動的季璽沖了過來,當即就甩了他一耳刮子。
他恨急也痛急,這一下絲毫沒有留力。
林博士被打得眼冒金星,斯文的面具立刻就戴不住了,他破口大罵:「你這小崽子!」
此刻解除束縛的季璽簡直如脫出牢籠的惡獸,他身上銀色的皮膚一片片張開蔓延,深藍色的眼睛如同無機質地玻璃珠子,像看著一個死人一樣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林博士。
感覺到危險臨近,林博士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他捂著自己被扇得紅腫的臉,假笑道:「小季少爺,有話好好好說……」
「……你看,我這也是出於研究必要,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異能到底從哪……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季璽重重踹在他的胸口,帶著尖刺地手將他的整個下巴整個掰了下來。
季璽冰冷地看著他:「現在,你終於可以閉嘴了嗎?」
「呃!!……啊!」林博士扭動地滾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下頜骨直接被掰斷一截,腥臭的血肉飛出來,露出半個黑褐的空洞。
季璽無動於衷地看著那團在地上打滾慘叫的東西,驀地想,既然畸變人與基因改造人一家之源,他們與外面那些嗷嗷待哺的怪物又有何區別?
基因改造對大腦產生了多少影響,沒人知道,他們自詡擁有人智,可到底誰是瘋子,誰又能說得清呢。
季璽甚至想,他自己作為改造人中的一員,不也是這樣?
他真的「正常」嗎?
現在的人類,又何嘗不是被一群其實失去理智的怪物在統治著?
周遭的警報聲滴滴滴地響起,頭頂的電燈閃爍,是塔內的系統在清除故障。
炎一拉住季璽:「先走。」
他掃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林博士,深不見底的眼中燃燒著無盡的憤怒,沉聲道:「把這個人帶上。」
季璽知道他的意思,卻只是笑了笑:「不用。」
話音未落,他奪過炎一的槍,正中林博士的頭部。
林博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睛大大地瞪著,不明白季璽怎麼突然就開槍了。
他在這麼多年的活體實驗中早已將自己的疼痛反饋調到了最低。
這些年,他虛與委蛇,作為季家曾經的心腹,在季瑄死後仍然憑著知情識趣和主動配合,在科研所活得如魚得水,甚至被允許不斷進行著早已禁止的實驗研究。
沒關係,只要活著就好。
他是長生不死的改造人,只要活得夠久,總有一天,他會獲得這個世界的終極奧秘,爬上那個最高的位置,讓所有人匍匐在腳下。
季璽就是那把鑰匙,他才剛剛接觸到了那扇開啟一切的大門,勝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就差一點……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意識逐漸散去,最後一刻,林博士死不瞑目地盯著季璽的方向,無光的眼中仍充斥著貪婪與不甘。
季璽收回槍,被炎一一把抱起,扛在肩上,茅黑緊隨其後,在追兵破門而入之前從窗外一躍而下。
一把繩索精準地扯住他們,將他們牽引在半空中。
是阿佑和常懷!
他們早已等在空曠的停機坪上,用準備好的繩索把他們拉下來。
炎一撐著牆體的外壁,抱著季璽,穩穩地落在地面,他們迅速躲進一旁的機械室,巨大的直升飛機一架架停在那裡,形成了絕佳的掩護。
「怎麼樣?找著了嗎?」常懷問。
茅黑臉色灰敗:「沒有……哪裡都沒有。」
季璽問:「你們有人被咬了嗎?」
茅黑搖搖頭,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他道:「我們的人在北城,常氏養了太多畸變體,若是要動手,我們的傷亡將會非常慘重。」
季璽腦中的思緒如電一樣閃過。
他忽然想起那次在郊外,他和炎一都受了傷,自己本來就是改造人,沒有變異也實屬正常,但炎一為什麼也沒有受到感染?
一切如雲開霧散,事到如今,他不難想到是自己身上的某種成分能夠抑制畸變病毒。
光申城基地的地底就養了三千多隻超級畸變人,北城那邊的情況恐怕也是半斤八兩,大戰一起,就算有再多部眾也經不起如此可怕的消耗。
炎一他們或許是正是這麼想的,也許是季璽在年幼時曾被注射過抗病毒疫苗,他們迫切需要知道怎樣才能不被感染,這才鋌而走險,貿入申城。
可若剛才林博士說的是真的,那一切假說便都被推翻了。
根本沒有血清,問題出在季璽身上。
因為季璽是唯一那個特殊的改造人,他的體質能夠承受畸變提取液,抵抗畸變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