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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承忙給他順氣:「你要動氣,等好了再動。」
成瑾扭起來:「少渾水摸魚,我恨他不代表就原諒你!沒一個好的,都是王八!別碰我,滾開!若不是你,我怎會失憶?我早知你這掃把星克我!」
方孝承只得道:「是,我是王八,是掃把星,你別亂動,別生氣,我不碰你,給你拿枕頭靠著。」
成瑾平靜下來,冷眼看他會兒,道:「我好了,當和尚去。」
方孝承勸道:「那要剃光頭髮,不好看。」
成瑾冷笑:「沒的是我的煩惱絲,難我的看,不勞北安侯操多餘的心。」
方孝承後知後覺說錯了話,試圖亡羊補牢:「你和別人不同,光頭也好看,怎麼都好看。」
成瑾道:「既如此,那我就剃去,你還囉嗦什麼?」
方孝承被他一噎,憋了半天,悶聲道:「好看也不能當和尚啊。你去當和尚,我怎麼辦?」
「誰管你啊!」成瑾沒好氣道。
方孝承顧不上三七二十一,將臉皮撕下來扔遠,拉著成瑾的手哀求:「我知道你其實早已原諒了我,但還是氣我笨,氣我瞎,氣我是個王八。但你氣歸氣,別做和尚。你又善良又聰明,一定很有佛緣,萬一弄假成真,就真不要我了。」
成瑾才不理他,拔出手,躺下去,拿被子一裹,裝睡。如此一來,方孝承就不好再痴纏,卻仍跪著沒動。
成瑾許久沒睡著,心裡煩,沒忍住扭頭看一眼:「幹什麼?我還沒死,就上墳了?」
「不要說這話。」方孝承忌諱地說。
成瑾賭氣道:「我偏說!」
方孝承認真道:「你要說,就說我,不要說你自己。」
成瑾嗤道:「少在這裝痴心。」但究竟沒說了,只是背回去道,「睡了,別吵我,隨你愛怎麼丟人。」
方孝承慢慢換成坐姿,看了成瑾的後腦勺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趴在床邊上,閉上眼睛。
屋內靜下來,不多久,兩人都又睡著了。
突然,成瑾驚慌地嚷起夢話,方孝承立刻醒了,忙抱住他安撫。
成瑾白著臉看他一陣,抬起手作勢要扇他。方孝承沒躲,但那手在空中僵了會兒,終究沒落下來。反倒成瑾哭了起來。
方孝承寧可他抽自己巴掌,也不願他哭:「你打我,我讓你打。」
成瑾哭著問:「我打你,我就沒受過那些羞辱嗎?」
此話誅心,方孝承酸著眼,只能一個勁兒地道歉。
「都看我笑話!」成瑾恨得想死,「都是你害的!」
「是我不好,對不起,阿瑾。你別想了,好不好,忘記這些。」方孝承哄道。
「我忘了,難道別人也都能忘了?我再沒臉見人了,我再也不要見人了。」成瑾一想起曾與那個耶律星連耳鬢廝磨,就想吐!
方孝承急得口乾舌燥:「不會的,都知道你失憶了,沒人笑話你。阿瑾,你信我,我去和人解釋。」
成瑾不說話了,一味哭泣,直到哭累了又睡去,可夢裡仍不安穩,身體時不時不安地抽動兩下,痛苦地嚷著「不活了」「救命」,可憐極了,令方孝承越發悔恨心痛。
……
成瑾的身體沒事,人卻出了大事。醒來後,別說出門,他連被窩都不肯輕易離開,不吃不喝,蹬著雙腿、空著兩眼,一個勁地說想死,誰都勸不開。
春桃進屋,見成瑾在床上挺屍,侯爺坐踏上發呆,手搭膝上,垂著頭。
「侯爺,宮裡來人,說龍體違和,請您前往探視。」
方孝承動都沒動:「有病找御醫。」
「……」春桃頭回見侯爺頹廢叛逆的一面,目光移到源頭上,柔聲勸說,「郡王,您吃點東西吧,否則侯爺……若惹得龍顏大怒,恐怕要遭災。」
郡王也很頹廢叛逆,有氣無力道:「我就要死了,還管他遭不遭災,好笑。」
方孝承深呼吸:「阿瑾,你能不能別這樣?」
「不能。」成瑾輕飄飄道。
「你要怎麼才肯吃東西?」方孝承問。
「讓我死。我死了,你給我燒香上供,我就吃了。」成瑾說。
方孝承沉默一會兒,無奈地退一步:「要不,你暫且當和尚去吧,我不攔你了。」
比餓死強。
成瑾哼道:「我當不當和尚,是我的事兒,管你攔不攔?憑你攔得住?偏偏我如今不稀罕當和尚了,我只想死。」
「你要怎麼才肯不死?」方孝承道,「等解了你身上的蠱,我就殺了耶律星連。」
成瑾道:「和你這莽夫無話可說。你殺他八百遍,我的臉也回不來。」
方孝承沒再說話,過了一陣,騰的起身,回頭看他:「你吃不吃飯?」
成瑾抬起眼皮子看他:「不吃,你想怎樣?」
方孝承欲言又止,半晌,坐回去,繼續搭著膝蓋垂下頭,悶氣道:「不知道。」
第61章
成瑾閉眼久了, 似睡似醒,朦朧地聽見旁邊有人說話,他沒理。
過了會兒, 方孝承爬床上來, 捻著塊酸梅糕湊他嘴邊, 低聲哄:「阿瑾, 吃點兒開胃, 酸甜不膩。」
成瑾往別處扭頭, 酸梅糕跟著他的嘴跑,煩得他「哎呀」一聲, 睜開眼睛就要罵, 可乍一看方孝承放大的臉湊在眼前,怔了下, 回過神來,復又皺起眉頭, 揮手把那糕打掉到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