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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星連嫌棄地推開他,冷眼看他發春,噁心得想吐。
為了與成瑾恩愛,耶律星連曾四處尋藥,可光靠藥不夠,他還得停練某門靜心功法。這功法本是配合他的神功所練,一旦停止,易走火入魔。但他被成瑾迷了心竅,又不甘自廢神功,便鋌而走險。
成瑾卻拋棄了他,又有方孝承對他緊咬不放,他在重傷與憤怒中真氣逆行,幾欲爆體而亡。雖僥倖活了下來,卻無法阻止火毒侵入心脈,蠱蟲也有反噬之跡,令他每每發作痛不欲生,不得不通過秘法將體內之毒轉移到爐鼎身上。
他捨不得傷害成瑾,又瞧不上別人,便想到了容貌酷似成瑾的皇帝。
可每回痛苦暫緩後,他都會深陷於對皇帝和自己的嫌惡仇視之中,他一點也不想碰這個玩意兒。容貌相似,眼神卻截然不同,成瑾總是澄澈天真,這玩意兒的眼裡卻全是虛偽算計,俗不可耐。
……
方孝承在回府路上遇到了前殿前侍衛統領呂由。
呂由牽著女兒站在賣小孩玩意的攤前,笑著和身旁的清麗婦人說話,偶還拿玩具逗她一下,兩人看起來頗是恩愛,女兒習以為常,自個兒顧自個兒。
方孝承想打招呼,又怕打擾了他們,正猶豫,呂由無意中看到了他,笑道:「侯爺。」
身旁婦人聽見,也看過來,款款地向方孝承行了個禮。
方孝承忙過去,垂眸拱手,客氣道:「呂兄,嫂夫人。」
婦人溫柔道:「我帶珠兒去那邊瞧瞧。」
呂由點頭:「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婦人牽著女孩兒離開後,方孝承才正視呂由,道:「抱歉,連累了你。」
皇帝疑心呂由那日是聽從方孝承的話,故意放走耶律星連,對呂由很是不滿,後來索性將之貶去了兵馬司做閒職。
呂由爽朗道:「你這麼見外,我才是不值。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兵馬司多好啊,活兒少錢多離家近,哈哈。你前段日子沒見到我吧?我休假,帶家人回鄉祭祖去了,以前哪兒有這空閒。」
方孝承只當他在安慰自己,嘆了聲氣:「我會再向陛下進諫的。」
「別,千萬別。」呂由左右看看,將他拉到無人處,壓低聲音道,「他本就忌憚武將,怕你我勾結。你越替我說話,他越疑心。我真沒哄你,兵馬司的閒職我確實幹得自在,你別替我操心,多想想自個兒吧。我聽說最近風聲越來越緊,尤其兵部,老周、吳大哥、鄭大人,接連在這時候出事兒,我看那位是鐵了心。」
停了下,道,「我先前見龐將軍,他也說很不妙。那位不止針對你。若說我和你有交情,龐將軍是高將軍的徒弟,也被他調離了緊要位置。這段時日,我和老龐的親近下屬皆是如此待遇,如今宮內護衛幾乎全換了,護城軍怕是也快了。」
方孝承皺眉道:「我正是見此不安。你許久沒進宮,不知如今守衛鬆散,大不成體統,王注和胡徇的才幹遠不足擔此重任。」
呂由微妙地笑了笑:「才幹……你也忒能抬舉人了。」
沒說多久,方孝承道:「改日再敘吧,別讓嫂夫人久等。」
「好。」呂由不和他客氣,抱拳告辭,轉身去找妻女了。
方孝承遠遠看著這幸福的一家三口,忽然回憶起來,成瑾曾想娶妻生子,說如此就有了家。但後來為了他,成瑾再沒提過了。
若非他唐突,如今成瑾大概已經成了親、有孩子了。
雖然成瑾看起來不著調,但是一片赤子真心,若成了親,想必會傾盡所有地愛惜妻兒。
那時候,他對成瑾那麼不好,成瑾還對他那麼體貼。還有那條小狗,成瑾一直照顧得很耐心很用心。
成瑾說得沒錯,是他害了成瑾的一生,沒有他,成瑾不會遭那些無妄之災。
方孝承心情沉鬱,正要離開,忽見旁邊有個攤販擺著鮮艷欲滴的花在賣。
他猶豫一下,過去挑了一束。
……
方孝承停在小院外,不敢進去,怕成瑾見著他煩。
春桃出來打水,看到他,走過來道:「侯爺,郡王在午睡,快醒了。谷音在廊下守著。」
方孝承低聲問:「他今日可好?」
「很好。」春桃道。
「那就好。」方孝承欲言又止,道,「既無事,我就不進去了。」
春桃問:「侯爺這花是想送給郡王吧?屬下替您拿進去。」
「……哦,忘了。」方孝承將花遞給她,遲疑了下,道,「就說是你摘的。若說是我,他恐怕會覺得礙眼。」
春桃點頭。
春桃找來花瓶,將花插好擺到屋裡,再打了水,支開窗子通風,剛忙完,成瑾就到點兒醒了,坐床上發了會兒呆,慢吞吞穿好衣裳,坐到窗前梳發台旁繼續發呆。
他雙手托著腮,垂眸望著桌面,愣愣地回想剛剛的夢。夢裡他去了江南,買了一座漂亮的大宅子,卻不高興。宅子裡就他一個人,好沒意思。
方孝承仍站在院門外,遠遠地望著窗那邊的成瑾。
不知成瑾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好像很難過……是又想起了自己這個混帳嗎?還是耶律星連?或許,也可能是剛剛做了夢?
成瑾愛做夢,若是喜歡的,就興致勃勃地跟他敘說;若是不好的,就要不高興;若是夢到了與他相關的不好的,就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