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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星連沉默地看他一陣,轉身去了書房。
成瑾心想各自冷靜下也好,便也轉身,回了臥房,坐在凳子上惆悵。
春桃跟著成瑾進屋,給他泡來熱茶,正要問他皇帝說了什麼,突然見他打翻了茶,捂著心口大口喘氣,待緩過來又兩眼發直地叫:「阿連!阿連!」
「怎麼了?」春桃忙問。
成瑾著了魔似的,一把推開她,跌跌撞撞地朝外跑。
成瑾跑到書房,推開門,與坐在椅子上的耶律星連四目相對。
春桃追過來,看清屋內場景,愣了下。
只見耶律星連敞著上衣,面無表情地拿著匕首在心口一刀刀地狠劃,鮮血流了一地。
春桃回過神來,先拉成瑾,可不知成瑾哪來的力氣,竟掙脫了她,衝過去搶走匕首,抱住耶律星連道:「你不要死!來人啊,快叫大夫!」
耶律星連臉色蒼白,冷冷道:「你不喜歡我,我就去死。」
成瑾忙道:「我喜歡你,你別死。」
他慌得手腳發軟,腦子裡別的都沒有,只想著怕耶律星連死,一面喊人去找大夫,一面抱著耶律星連又哄又求,好話說盡。
終於,耶律星連緊緊地回抱住了他,把頭埋在他脖頸間,低低道:「記住,你若不要我,我就去死,就和你一起死。」
聽了這話的成瑾越發心亂,連連保證。
春桃皺眉看著這一幕,很快就想明了關竅:母蠱宿主遭受生命威脅,子蠱爆發出的求生欲望操控了成瑾的身體。
她正想著,忽然見耶律星連抬眼看向自己,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得意又陰暗的神情。
……
因耶律星連自殘,春桃眼睜睜地看著成瑾過去數月好容易清醒的腦子又混沌起來,滿眼都是耶律星連,一刻不願分開,噓寒問暖、繾綣纏綿,任誰看了都以為是真心痴愛。
但春桃知道,這不過是情殉蠱在作祟。
她覺得耶律星連可笑,用這種鬼祟的手段自欺欺人,猶如乞討。
*
作者有話要說:
耶律星連:阿瑾愛方孝承不愛我(絕望)
皇帝:方孝承居然是0成瑾居然是1朕居然到現在都沒有名字(絕望)(←他想歪了,不要信他)
春桃:對家挑釁我(絕望)
第57章
成瑾親手給耶律星連換藥, 看著他心口傷痕,忽然愣神,疑惑地蹙起眉頭。怎麼只有新傷呢?
耶律星連看著他, 淡淡地問:「喜歡嗎?」
「啊?」成瑾回過神來, 不解地問, 「什麼?」
「沒什麼。」耶律星連笑了笑, 摸了摸他的臉, 「問你喜不喜歡我。」
成瑾偷偷地回頭瞅一眼春桃掛霜的臉, 害羞地給耶律星連使眼色。
是害羞,而非先前的尷尬與嫌棄, 耶律星連便不為此生氣, 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彼此聽到的聲音道:「那你小聲告訴我。」
成瑾大方地與他耳語:「喜歡你。」
「我也是。」耶律星連道。
兩人對視, 耶律星連的眼裡滿是情|欲,成瑾以為他要親自己, 小聲叮囑:「只准親一下, 快一點,趁春桃眨眼睛的時候。」
耶律星連被他逗笑了, 看他一陣, 沒親,只附耳道:「留到明日洞房。」
成瑾突然想起件事兒,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浪貨。」耶律星連不輕不重地捏他臉一下,意味深長道, 「到時候給你見真章。」
成瑾頓時紅了臉, 漂亮的杏眼濕漉漉的, 又羞又嗔地瞪他。成瑾不愛被這麼說, 可又感受得出他沒惡意,是著實痴迷於自個兒,大概是狼國風氣使然,粗鄙慣了。唉,若他能文雅些就好了。
耶律星連喉頭一動,不動聲色地別開了目光,不敢多看。明早還有一帖藥,吃完再說,不冒前功盡棄的風險。
……
皇帝極在意北疆動靜。
出乎他的意料,方孝承沒有飛書回京求他收回成命,也沒有私自回京。據眼線回報,自成瑾離開五巷城,方孝承便回了鎮北軍駐地,再沒出來。
雖然眼下絕不是方孝承造反的好時機,但皇帝仍怕萬一,早於暗中布置防備,若方孝承真為此事起兵,皇帝就要以大義壓他。此刻不是那個「夢」里,方孝承若反當今聖上,就是無可置疑的亂臣賊子,鎮北軍一干將士不一定聽他的。
可鎮北軍一直沒有動靜。
眼線說,方孝承只讓軍士防備狼國是在聲東擊西、突然偷襲,其他如常。而方孝承大受打擊,稱病將公務轉給副將處理,他本人整日在帳中酗酒,誰也勸不住,引來軍中竊議紛紛。
皇帝思來想去,一時懷疑有詐,一時覺得自己想多了。
方孝承向來沉穩,按理說不會如此,可如今成瑾要嫁給他的死敵了,他沒鬧別的事,只借酒消愁,好像已經足夠沉穩了。他究竟只是個人,年紀輕,有七情六慾。
想通這點,皇帝便鬆了一口氣,暗道賭對了!
這是一步險棋,但勝算極大,贏面也廣。如今,他既收復了幽北三百里,又拆散了成瑾和方孝承,還能利用成瑾挾制住狼國大將耶律星連,一箭三雕,真乃天助他也!
如今,方孝承那邊已無威脅,皇帝便細思起耶律星連來。此人是他「夢中」所受屈辱的罪魁禍首,他必要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