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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和親一事跪在殿外整晚,今晨突然見小太監急匆匆跑來向顧太監說事。顧太監忙進殿去,不久出來,讓小太監去宣布今日休朝,接著召等在宮門口的高將軍的親弟弟進殿面聖,讓方孝承也一同進去。
高其能的叔叔在兵部任侍郎,此時一身素衣,臉色蒼白,眼睛通紅,向皇上叩頭,求皇上為慘死的高其能做主,嚴懲幕後真兇成瑾。
不等皇帝開口,高侍郎看向方孝承,忍著悲痛道:「瑞王世子為人,京城人盡皆知!」
方孝承憐他家剛失孤,好言勸說:「世子雖偶有任性,可心地善良,絕無可能傷人命。此事過於湊巧,若不是其能酒醉失足,便是有人故意陷害世子。」
高侍郎怒道:「方侯爺一向與世子親近,自然為他說話,可物證人證擺在眼前,不是我高家亂攀扯!昨夜其能與敬順伯府三公子、右相家大公子、次輔孫大人家二公子等諸人飲宴,他們皆可作證,中途有人憑成世子的貼身物傳口信,讓其能去與他單挑。其能屢受世子挑釁,年少氣盛,便離席赴約,久未歸來,眾人循跡找去,其能已經——他們忙報了案,現場遺留線索無不指向成世子。我兄長為大榮鞠躬盡瘁,膝下只這獨子,如今竟遭橫禍,我兄長一脈絕矣!請陛下為高將軍、為其能、為高家做主啊!」
……
成瑾進殿來,下意識地先看了眼方孝承,見著他額上的傷痕,愣了下,詢問的話差點脫口而出,還是忍住了,小心翼翼地離滿臉寫著恨不能活撕自己的高侍郎挪遠兩步,向皇帝行禮,然後不等人問便主動道:「不關我的事,真不關我的事,我昨日和姓高——和高其能在街上吵完架,我就生氣地回北安侯府了,飯也沒吃,澡都沒洗,就躺下睡覺,一覺睡到今早上,我的丫鬟叫我起來,和我說,我才知道高其能死了。」
皇帝示意他上前去看桌上證物:「這幾樣東西是你的嗎?」
成瑾掃過去,搖頭道:「不是。」
高侍郎忙道:「物證昭昭,就在眼前,世子還要信口雌黃,陛下也就能確認真相了吧?」
皇帝淡淡地對成瑾道:「這枚玉佩,是你十五歲生辰,太后賜你的。這把扇子是你曾死磨硬泡向朕討去的,扇面題字是朕的親筆。」
方孝承正要解釋,成瑾無辜道:「可是我失憶了啊。」
方孝承補說道:「世子絕非故意撒謊。他自失憶,再未去過瑞王府,吃穿用度皆出自臣的府上。前不久瑞王府遭炸,近日重建,人來人往,說不清是否旁人撿到世子之物,設局構陷。平素若臣不在,世子身邊必有谷音春桃至少一人跟從服侍,陛下可傳他二人問詢世子行蹤。」
高侍郎冷笑道:「下人難道出賣主子?說不定推其能入河還是他們打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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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如果世子被傅南生魂穿了,那高其能就可能真是「世子」搞死的了。不止高其能。感覺「世子」早就喪父當瑞王了,目前正在謀劃造反也說不一定_(:з」∠)_傅勞斯:都是廢物!一起上啊!(
第47章
一番對質後, 皇帝讓顧太監召大理寺卿入宮。便是要將此案放到大理寺辦的意思了。
方孝承忙阻止:「若世子真有嫌疑,臣無話可說,然世子昨日與高其能在街頭分開後, 一直留在侯府, 此事非他所為。若將世子視作嫌犯, 傳揚出去, 於世子名聲大有礙, 臣懇請陛下三思!」
皇帝不悅道:「你怎麼突然糊塗了?朕是為世子好, 才叫大理寺卿親辦此案,否則照目前證據, 他是說不清的。」
皇帝鐵了心, 等大理寺卿秦固到來,將此事簡單說明, 讓秦寺卿領成瑾和高侍郎回去照流程處理。
被大理寺卿帶走不就是帶回大理寺?帶回大理寺豈不就是坐大牢?坐大牢豈不就是屈打成招?屈打成招了豈不就要秋後問斬?!
成瑾後知後覺地怕了:「皇上表弟,真不是我, 我一直在睡覺!我發誓!」
皇帝淡淡道:「秦寺卿查案嚴明, 不會冤枉你。你別鬧了,隨他去吧。」
成瑾見他冷漠, 本能地靠近方孝承, 拉住他衣裳,往他身後躲,邊道:「真不是我,方孝承,你信我。」
方孝承見他臉都白了, 顧不上其他, 忙將人摟住, 輕輕拍著背安撫說信他, 一面道:「陛下——」
皇帝心中越發怨恨,冷冷道:「別逼秦寺卿用不體面的方式提世子去大理寺。」
秦寺卿心知這話是暗示自己,不由納罕。平日皇帝待成世子不薄,怎麼今兒……唉,伴君如伴虎,也許,著實是世子太不成器,皇帝終究失望了。
他想了想,硬著頭皮去勸方孝承:「侯爺,這……」
北安侯今日也很不對勁,穿得這麼花俏就罷了,怎麼越看越覺得他護著世子的姿態過於親昵。
方孝承對上皇帝直直看過來的目光,道:「世子乃太后的親外甥,皇上的親堂兄,此舉有辱皇家顏面。何況此案蹊蹺,臣再請皇上慎重。案可以查,世子可接受查問與在侯府禁足,別的不可。再者,世子身邊谷音春桃二人皆是臣的下屬,若此案牽扯世子與他二人,那就同樣牽涉臣,世子上堂受問時,臣要在一旁。」
皇帝罵道:「你在胡說什麼!秦固還愣著做什麼?把世子帶走!」
秦寺卿剛一動,就對上方孝承看自己的目光,這目光鋒銳,泛著開刃利器似的寒光,有在戰場上千百次廝殺中淬鍊出的萬人不敵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