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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瑾仍不依:「我拿你當知己,真正親近,你卻拿我當什麼?」
江懷望著他,欲言又止,片刻,苦笑著低語:「我又能拿你當什麼……」
成瑾不解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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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入秋了,涼從頭起,方侯爺務必戴好世子親手為你做的帽子。
第7章
江懷長嘆一聲,很快又如往常般笑起來,用扇柄在成瑾的髮髻上輕輕敲了敲:「自然也當你是知交了。」
成瑾朝他皺皺鼻子,給他一記白眼,搶過他的扇子敲回去好幾下,終於也笑了:「哼!」
江懷笑著拉他回席上,自己陪坐在旁,給他夾菜倒酒,問起他的近況。
成瑾怕丟人,便省去了自己與瑞王府那一番大鬧,敷衍道:「還那樣兒,沒什麼好說的,還是說你吧。」
江懷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守在船艙門口的谷音,湊近成瑾,壓低聲音,道:「世子接下來別露出端倪,只繼續笑著看歌舞,耳朵聽我說就是。」
成瑾一怔,也放低聲音:「好。」
江懷接著道:「我多方求人,終於不負世子所託,尋得了王妃的下落。」
成瑾猛地轉頭看他,差點兒把酒盞打翻。江懷眼疾手快,摁住他,道:「看歌舞!」
成瑾心中砰砰、口乾舌燥、眼前重影,愣愣地盯著晃來晃去的舞姬,半晌才回過神來,眼角鼻頭已然酸楚。他忍住落淚衝動,強作鎮定道:「快說!」
江懷將成瑾的手揣入懷中,一面用拇指輕輕摩挲,一面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此處不是細說之地,我只能先請世子安心,王妃尚在人世,如今她雖無皇家富貴,卻著實瀟灑自在。」
成瑾怔怔地轉頭看他,半晌,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
「那、那她當真是跟人跑了?」成瑾問。
江懷搖了搖頭,嘆道:「這是瑞王對她的污衊之詞。當年,瑞王知道王妃的妹妹,也就是當今的太后,會嫁入東宮做太子妃,他便想要這層姻親作為倚仗。可王妃已有心悅之人,不願嫁,瑞王便使計調那人去險地,最終,那人戰死,瑞王趁虛而入,娶了王妃。本來,王妃想認命,可不料她懷上世子你後,瑞王原形畢露,不僅對她冷眼惡語,還將早就有私的蘭姨娘接入王府,從此肆無忌憚行寵妾滅妻之舉。王妃不堪受此辱,生下你後一走了之。瑞王大怒,捏造她與人私奔。」
成瑾沉默半晌,問:「為什麼……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
江懷嘆道:「你那時尚在襁褓之中,她不知將來如何,不敢帶走你,怕你跟著她吃苦。你留在瑞王府,且不論其他,至少錦衣玉食。而她起初果真是風餐露宿,十分難捱。」
成瑾委屈地咬住牙,別過頭去。
江懷將他虛攬到懷中,柔聲安慰:「不要難過,都過去了。她如今住在漠北,放羊牧馬,自由自在。雖那處不比中原繁華,可我看她面上笑容十分爛漫,竟不像尋常年近四十的婦人會有的,想來她是真正開心。」停了停,道,「她不笑的時候,與你只有七八分相似,笑起來便差點叫我分不清是誰在眼前了。」
成瑾聽得既高興又酸楚,含著淚、仰著臉看江懷:「真的嗎?」
江懷拿絲帕細心給他擦拭眼角,柔聲道:「我騙你這些做什麼?」
成瑾腦子亂鬨鬨的,心想江懷說得對,沒事兒拿這些騙自己,能有什麼好處呢?
不遠處,谷音不動聲色地盯著舉止親密的成瑾和江懷。
他是方孝承選派來近身保護成瑾的,自然知曉這兩人的真正關係,那,這江懷算怎麼回事兒?!成瑾這是要給侯爺戴綠帽子嗎?!
成瑾與這江懷親近已不是第一回 了。成瑾愚蠢,可他不蠢,或者說,是個長了眼睛的(除了愚蠢的成瑾)都看得出江懷揣著的那顆色心!也就成瑾當自個兒和對方是知己——知個屁啊,成瑾真是毫無自知之明。
谷音早就將此事匯報給方孝承了,可方孝承只叫人去調查了江懷身世,查完說與江懷自報的一致,那就無需多管。
谷音痛心疾首!他自然相信自家侯爺英雄蓋世,不是一個區區商人之子比得上的,但問題是成瑾拎不清啊!那姓江的小白臉可會哄成瑾了!不像侯爺,吃虧在不屑懂那些個風月手段。瞧瞧,此刻必是那姓江的趁著侯爺與成瑾吵架,伺機挑撥離間。
江懷正柔聲哄著懷中梨花帶雨之人,聽見谷音過來提醒:「世子,時候不早,該回府了。」
「不要。」成瑾抽噎著拒絕。
谷音只當他還在和方孝承賭氣,雖然心中為侯爺鳴不平,但沒多說,退回去繼續守著。
江懷輕輕地拍著成瑾的背,將人拍得一陣舒坦,漸漸不哭了,由衷感慨道:「我小時候,祖母就是這麼哄我的,真懷念,你再多拍拍,別停。」
「……」江懷嘴角抽了下,立刻停了手,「我可不想被你當成祖母。」
成瑾不滿,抓著他的手放回自己背上,非讓他多拍拍。
江懷如何都不肯干:「我還是叫個美人兒過來給你拍拍吧。」
他作勢要招呼舞姬過來,卻被成瑾一把抓住手:「不說這些了,先說我——」成瑾警惕地看了眼門口的谷音,壓低聲音,湊到江懷耳邊,「說我娘的事情。」
江懷也放輕聲音,問:「你還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