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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他已經想好,待成瑾回來,他要鄭重認錯,要認真地向成瑾解釋。
他已經堅定了心意,他對皇帝是曾……但那不過是年少時的懵懂。
原本他與皇帝止乎禮,沒察覺出其中微妙。最近,皇帝有意撕破這層朦朧,向他屢屢示好親近,他才驚覺不對勁。
他是欣賞皇帝,自東宮時便與之志氣相投,談天說地,很是快意,加之年幼初識時的驚艷與依賴,令他一直以為這便是愛慕。
但自成瑾真不要他了,他才終於發現,他想相伴相親的人是成瑾,只是成瑾。
他可以與皇帝恪守君臣之禮,可以親手為皇帝擇出最合適的后妃,可他絕不能接受成瑾與別人親近。成瑾嚷嚷和那個姓江的如何如何,他從未那麼惱怒恐懼,為此失了理智,不管方朴勸阻,不考慮後果,一意孤行地將人帶去五巷城。
他愛成瑾,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他知道得太遲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明]湯顯祖《牡丹亭》
侯爺:我想通了。
世子:我沒想通,但我直接不記得啦。
狼星:我也沒想通,但餃子是真的很好吃。
陳琰:我想了八百年之後,也想通了,作者在玩我。(作者否認)
第31章
白日, 方孝承的父親與繼母過來探望。
北安侯是新封,非方家世襲,當時按例賜府, 方家人商量過一場。方父自有聲名地位, 方夫人又非方孝承生身母親, 膝下一子一女與方孝承非是同胞, 諸多緣由, 最終沒遷來侯府。
方夫人出身不高, 父親只是七品閒官,但好在也是書香門第。她這些年來與方父舉案齊眉, 將後宅打理得很好。
後母難當, 方夫人雖性情溫善,可隨著親生兒女長大, 難免生出過憂愁。好在方孝承爭氣,竟一鳴驚人, 自個兒掙出個侯位。當時聽聞消息, 方夫人比方孝承的親爹親叔伯更欣慰,從此對繼子更上心。
方父為人迂直, 性情使然, 自小對長子嚴厲。後來長子棄文從武,別人都夸,他卻十分惱怒,斥方孝承果真以往沒將心思放在讀書上!若非確實於國有功,非得家法伺候!
後來, 方孝承封侯立府, 他執意不肯搬去。平時夫人鄭氏勸他和長子親近, 他倒反過來勸鄭氏, 讓兒女在家好好讀書,日後自有前程,不要想著沾光!
可這回方孝承身受重傷,方父到底心疼,半推半就地被鄭氏隔三岔五拉來侯府。
比起生父,方孝承與繼母更親近。他自幼失恃,繼母對他真心慈愛照拂,他很敬重她。
兩父子不擅相處,以前見面便是方父過問方孝承讀書成績,不好就罵,好則嚴肅警訓他切不可驕傲自滿;後來方孝承封侯,方父和他再沒什麼好說,等方孝承問完安,兩兩相對,各自沉默。
好在有鄭氏周旋,偶爾方父能單方面聊多幾句——方孝承大約是自幼習慣了他爹訓話,如今仍是聽,很少接,好在方父也很習慣如此。
今日這對父子又坐著沒話,鄭氏便照舊尋起話題:「我昨日赴宴,遇見敬順伯夫人,聽她提起了一件事……」
方父皺眉:「你們後宅婦人間的事,拿到我們面前來說什麼?」
鄭氏不慌不忙:「本不該說,可事涉瑞王府,我是想著瑞王世子的事……」
方父還未開口,方孝承便道:「母親請說。」
鄭氏用絲帕捂嘴,輕咳一聲:「瑞王府的蘭姨娘又有了身孕。」
方父大怒,正要訓斥,突然細思不對:瑞王府那個姨娘前不久才生了個女兒,瑞王大喜,GG天下,四處請客,這才多久……
回過神來,他又要大怒訓斥鄭氏拿這種丟人的事來方孝承面前說,卻聽鄭氏接著道:「瑞王想扶正蘭姨娘,屢次試探太后。太后不悅,可瑞王這回鐵了心,聽敬順伯夫人之意,他和太后還起了爭執,只是不知究竟怎麼吵的。」
眾人皆知,若非已故的瑞王妃是太后胞妹,恐怕瑞王早就不管不顧地將蘭姨娘扶正了。
方父沉吟一陣,皺眉道:「依我看,這些都是虛的,他就是想改立世子。」
瑞王府那點事,京城裡沒有不知道的。
雖然世子成瑾著實是不成器,庶子成璉著實是不錯,可方父這樣的古板人還是覺得瑞王過分了。尤其這回,世子剛失蹤,瑞王就迫不及待地到處嚷嚷,說人死了。有次嚷到方父面前,方父沒忍住,和他吵了一架。如今瑞王再不來他面前嚷,卻在背後跟人抱怨方家這是怕要負責,打算賴帳。
鄭氏嘆了一聲:「瑞王世子幼時,我與他說過話。那是我初次赴宮宴,有些怯,凡事跟著旁邊人學,竟沒顧上自己懷著釗兒,吃了幾口冷湯,加上人多吵鬧,犯了噁心,卻不敢顯露出來。也不知怎麼被世子發現了,他偷偷過來,塞給我一碟酸梅,又說和皇后說過了,果然隨後有嬤嬤過來,說奉皇后的意思,陪我去附近廊下坐會兒,散散心。唉,這些年來,我常聽人說他如何頑劣愚笨,總覺得奇怪。」
方父懷著對瑞王的不滿,道:「你這麼說,我也記得,世子他小時候挺機敏伶俐的,讀起書來比方錚快多了。」
方錚:「……」
方父剛聽夫人提起那事,越發覺得惋惜:「後來聽說冬天貪玩,掉水裡病了一場,把腦子燒了。如今看瑞王是鐵了心,哪怕現在世子回來,日後也總能讓那糊塗蟲鑽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