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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瑾拒絕:「我不喜歡壞蛋。」
耶律星連又笑了一聲:「小孩子才喜歡英雄,你還是個小孩子。」
第82章
皇帝在黑暗中聽到聲響, 抬頭看去,耶律星連又抱著昏睡的成瑾來了。總是如此,耶律星連要暫離成瑾去辦事兒, 就會把成瑾弄暈放這裡, 回頭再抱走。
耶律星連不怕皇帝傷害成瑾, 栓著皇帝的鏈條很短, 而且他會把皇帝也弄暈, 他對皇帝下藥的劑量可比成瑾的大多了。
可是, 這回耶律星連沒對皇帝下藥,他將成瑾放到角落鋪著軟墊的椅子上靠好, 掖緊毛毯, 點亮油燈,然後冷漠地、審視地打量皇帝。
他在猶豫。
猶豫是留成璋一命, 好讓成璋和方錚狗咬狗,還是斬草除根。
成璋不死, 對方錚是麻煩, 可對成瑾而言,同樣是麻煩。而他只想讓方錚被麻煩纏身, 不想成瑾如此。
除了成瑾外, 再沒有一條人命能讓耶律星連這麼猶豫不決。但歸根結蒂,這人的死活其實還是關乎成瑾的安危。
皇帝見耶律星連長久地望著自己,心中百轉千繞,問:「怎麼了?」
多日的磋磨使皇帝的嗓子如被砂礫磨過般嘈雜難聽,臉也瘦得脫相。
耶律星連嫌棄地白皇帝一眼, 回頭看成瑾洗眼, 只見成瑾珠圓玉潤、白裡透紅, 十分無辜可愛, 害得他忍不住憐愛地屈起指節、輕輕颳了刮成瑾的臉蛋。
皇帝的臉皮一陣抽搐,恨得幾乎咬碎滿口牙。
他說不清……說不清如今對耶律星連是懼、是恨,還是愛。或許都有。
他知道他不該,他是大榮的皇帝,是真龍天子,而耶律星連是蠻族人,奴隸出身,是大榮的死敵。可是那些時日的抵死糾纏,令他的身心都深深地打上了耶律星連的烙印。
他偶爾會想,耶律星連是否對他也日久生情。都說靈欲結合,這不是不可能。
然而,自成瑾進宮,耶律星連就「守身如玉」起來。
他猜想,是只對他才「守身如玉」,對著成瑾,恐怕是「酒池肉林」。
每每想到這裡,他就心如刀絞。
若耶律星連以往有過許多人,或許也就罷了,但耶律星連說過沒碰過其他人。原本耶律星連只有他一個的,如今他卻不是那個唯一了,這令他越發惱恨。
為什麼方孝承是這樣,耶律星連也是這樣?為什麼耶律星連對他連一絲憐惜也不曾有?明明他哪裡都不比成瑾差,哪怕是那些事兒,他起初為難,後來也放得開了,他不該有任何比不上成瑾的地方啊。
……不,如今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皇帝強迫自個兒集中精神,振作起來,問:「外面情況如何?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算時候,方孝承也該動手了吧。」
看吧,他就算是淪落到了如今田地,也是胸中自有溝壑,成瑾那蠢貨沒有一絲一毫比得上他。
耶律星連淡淡地看向他,靜著也是靜著,就應了一聲:「是啊。」
皇帝為這句答覆而欣喜,甚至受寵若驚,他原本以為對方不會回的。當下越發振奮,眼中含著期待、迷戀,專注地、甚至是虔誠地看著耶律星連:「那你打算怎麼辦?」
耶律星連忽然皺了皺眉頭,面色陰沉下來。這令皇帝悚然一驚,怕他嫌自個兒多嘴,又要毒打。
片刻之後,耶律星連說:「你好歹以前是大榮皇帝,能不能別這麼賤。」
雖然是他親手摺斷這騷貨的所謂傲骨,但他又嫌棄:沒用的東西,被男人肏幾回、餵點福|壽|膏、打罵羞辱,就成了這樣子,噁心,無能,下賤。
皇帝被他一提醒,想起自個兒的身份血脈,頓時難堪起來,臉上又一陣抽動,眼中陰森怨毒。
耶律星連看了,更嫌了。
歸根結蒂,無論對方是什麼樣,只要不是成瑾本人,他都嫌。
而成瑾無論是什麼樣,他都是又嫌又疼又愛,實在拿成瑾沒辦法。只能怪南疆蠱王那死丫頭片子,一定是那個破蠱有大問題。
半晌,皇帝冷靜下來,輕聲道:「星連,你讓朕出去應付方錚,過後你想當大榮皇帝,就還是你當,朕不和你搶。就算你不信朕對你的心,也該信你拿捏著朕的這些把柄。別的不說,光是福|壽|膏之事泄露,朕都難以面對天下臣民,朕不敢讓人知道的。」
耶律星連懶得理他,閉上眼睛,按了按太陽穴,依舊在煩躁地抉擇要不要殺了這個賤人。
他是真的很想看方錚被狗咬,何況到時候他就能趁亂帶成瑾跑。
但他又擔心這個蠢貨拎不清,到時不管方錚,一心追自個兒和成瑾,而方錚說不定也……
但是,話說回來,就算成璋和方錚都想追著自己和成瑾跑,可在他倆把對方解決前,應該是沒這個時間的。
耶律星連靜下心來思索了一陣,拿定了主意,就輕鬆了,睜眼對上皇帝的目光,嗤笑了一聲。
皇帝不知道他笑什麼,只看著他要去抱成瑾,可見到成瑾趿拉在腳上的一隻淺口軟鞋掉了,便單膝跪在地上,撿起鞋幫忙穿回去,然後起身,抱著人吹滅燈,離開了,連一絲光亮都吝於留下。
皇帝感覺自己又一次被黑暗吞噬了。
……
方孝承率軍從北境向京城奔來,一路甚至不能說是勢如破竹,而是壓根沒人攔他。